秋瑟已经按照卿五的吩咐,穿上卿五的衣服,代替卿五坐在轮椅上迎接客人。不过秋瑟就是秋瑟,原本穿在卿五身上显得端庄华美的衣袍,放在秋瑟身上,竟平添了几分寂寥萧瑟,那眉眼间的清冷,好似囊尽了天下忧愁。就连他端茶的动作,都那般让人觉得寂寞无端。
此时,莫澄公子终于破了卿五拦路的天龙阵法——然而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并不是前行的道路——诡异的阵法早就迷惑了他们的行踪,使得破阵的道口竟然在别院的入口处,这下,莫澄公子不得不进去一坐了。
掩映在翠竹之中的别院背靠青山,四面有人工的曲溪环绕,雅致无比。小七将众人引到门口,马车停下,便有仆人打开车门,迎莫澄公子下车。那莫澄公子果然是个若柳扶风的人物,腰身已然足够纤细,然而衣袍在他身上仍然显得宽大,再仔细看他的相貌——精致纤瘦,两颊无肉,眉眼像是描画出来一般,下巴尖尖,怕是托着都怕硌着手——小七忍不住比对自家爪套,觉得还是自家的爪套好看,像这般瘦子,风一吹就倒了,自家奶龙可是能扶摇直上九万里,驰骋云端呢!
“公子,请进吧。”小七推开了大门,早有侍女在门内迎接,莫澄公子似乎虚弱无比,方才思虑演算破阵之法一定耗尽了他的心力,因此走路也需要人搀扶,然而他紧紧地抿着唇,尽管脸色无比苍白,却不愿意太过倚赖别人的搀扶,一步步走进了大门。
当小七带着他绕过走廊来到临水小轩时,莫澄已然冷汗淋漓,若不是他强韧的意志力支撑,怕是早就在半途中昏迷了——他如今竟然连这么短的路途都不能走完。
“卿五”正在小轩中抚琴,那琴声清凉孤寂,透着一种难以莫名的忧思,小七不由得微微一愣——五少平日弹琴并不是这种风格。虽然小七不通琴理,但是与卿五心意相通,却也能听得出这曲子并非出自卿五之手。
他心中起疑,先一步进入小轩,见到的却不是自家爪套,而是坐在轮椅上,穿着爪套华服的秋瑟!
“五少怎么了!!”小七下意识地意识到出事了!他一把揪住秋瑟的衣领,竟是极为激动。
“没事,你不要焦急,只是他有些乏了,所以先去午睡。”秋瑟安抚道,“他在卧室。”
“他内力深厚,何时乏过!”小七情绪不稳,眼圈儿竟然有些发红,“你究竟对他动了什么手脚?”
说话间,杀气就散逸出来,秋瑟见那莫澄公子已经快到门口,便干咳一声道:“他没事,不信你去看看好了。”
小七脸色铁青,竟然丢下莫澄公子,一路飞奔回去。弄的那莫澄公子反而有点莫名其妙,秋瑟连忙调转轮椅相迎:“公子驾到,区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回头一看,才发觉来者竟然是如此纤弱的人儿,让秋瑟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若不是太瘦,那该是倾国的姿容,但,纤弱是纤弱,眼神却依旧那般自尊高傲,好似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宛若万丈雪崖之上的一朵雪兰,不可攀折,不沾俗世的一点污浊。
而莫澄公子也打量着秋瑟——冷冷清清,淡雅出尘的人物,虽不是特别出类拔萃的相貌,只能算是面容清逸,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身下的一张轮椅,昭示着此人不良于行,竟无端让人生怜叹之情,此人便如青玉,清凉淡润,不悲不喜。
两人初一相见,便觉得彼此竟有几分熟悉。
【大概是同类的味道吧。】
于是,入座,请茶,攀谈,从容淡定。
流水潺潺,微微清风拂过竹叶,带动风铃悦耳鸣响,莫澄觉得此刻心静,方才身体上的不适也并非那般不可忍耐,纵使交谈间心计往来,却也被那人寒玉般的气质度化。卿五公子,果然不愧是世间奇才。
“莫公子,你认为,这世上最伤人的东西,是什么?”秋瑟手中握着青瓷杯,淡淡道。
“世上最伤人之物,非情莫属。”莫澄幽幽道。
虽然突然提到这个话题,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彼此眼神交汇,却是最透彻的熟悉。
为情所伤,那种心境,只有遭受过伤害的人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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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回到卧室的时候傻眼了——毛肚皮的小老虎和毛肚皮的狐狸都平躺在地上,接受奶包子的宠幸——那个狐狸是自愿的,它就是个斯德哥尔摩症的家伙!一看奶包子玩小老虎,宠物意识爆发,便也主动乖乖地献上了自己的毛肚皮,被摸得可开心了。奶龙包子还过分地让狐狸和小老虎排排躺下,然后自己躺上去,享受毛肚皮垫背。
那两只竟然被蹂躏得一声不吭,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啊啊啊啊!小七你怎么来了!!”看到小七出现,狐狸平躺在地毯上嗷嗷叫。
“怎么变小了?”小七拎起奶包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