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拿着他小胖手,放到自己嘴边吹一下,哄着,“阿爹呼呼,崽崽不痛了。”心痛的看被打红了的手心,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不注意点力道。
崽崽腮帮子还挂着泪水,湿漉漉的眼睛里眼珠子灵活的看见翠羽端了待客的杏仁酥出来,他可不认识那是什么,只看白白的上面撒着碎碎的花生粒,看起来就好吃样。见他阿爹还捧着他手一脸心疼的吹,趁机拽他阿爹袖子,指向翠羽放到莫大夫小木匠面前装杏仁酥的小碟,“崽崽痛,吃。”崽崽手痛痛,要吃糕点。
宝儿看过去,就见莫大夫这会儿正拿了糕点调戏自责的小木匠,小木匠也不理他,只担忧的看着他们这边。莫大夫没心没肺的,觉得小孩儿不就这样,他堂兄家的孩子也是,两三岁了,还是一天要哭闹几场。
宝儿这一看还不明白,桌子上摆着的杏仁酥,宝儿平时自个儿也爱吃,一次没人阻止的话能吃一小碟子。他家好吃崽崽准是嘴又馋了,心里叹口气,不知道崽崽这记吃不记打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崽崽嘴里还在啊啊啊的唤着,圆滚的小身子在宝儿怀里扭个不停,崽崽要吃糕点,特别是看到莫大夫硬塞了块进小木匠嘴里,又拈了块出来喂自己嘴里时,崽崽更是着急,“没,阿爹快。”阿爹快拿,没有了,要被吃完了。
宝儿蹙眉,看向旁边的李启,崽崽刚才吃了不少,而且那杏仁酥上的碎花生粒硬得很,李启平时不准给崽崽吃这种。李启不在府里时,也是芸娘和青篱等人管着的,宝儿也不知道这个崽崽吃不得。可是刚才他才打了崽崽小胖手,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他说。
李启无法,这会儿宝儿心软了,只得自己扮黑脸了,捉住崽崽乱动的手,道,“崽崽不能吃,午膳了才能再吃东西。”
崽崽瘪嘴,盯着李启,看他神色坚定,又拿了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宝儿,还拿了自己刚才被打的小手举到他面前,那红印子消得快,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宝儿到底觉得理亏,看向李启,商量道,“要不,拿一块我挑了花生粒捏碎了喂他?”
李启看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还成坏人了,无奈道,“早膳吃了小半碗红枣小米粥,刚才你又喂了不少,吃多了会生病的。”
宝儿脸红,他还当仲宣没看到他偷着喂崽崽的事。
莫大夫耳朵翘得老高,听到了便嚷道,“小宝儿,小娃儿吃多了隔食,到时候发热肚泻的,就难养好了呀。”小崽子手劲儿大,他家小木匠脖子上生生勒出条红横。
宝儿一听发热肚泻的,那还得了,虽然平时觉得莫大夫嘴损不可靠,但是对他的医术还是很信任,心里直后悔早上不该偷着喂崽崽吃糕点,这会儿拍拍崽崽背,哄着,“崽崽乖,那个不好吃,阿爹给你做竹蜻蜓。”
这边李启宝儿正哄着崽崽,小木匠觉得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心里觉得很对不住宝儿和李启,就莫大夫一个人看热闹看得兴致最高。暗叹还好他家小木匠不是蛊族人,这要是也生个小崽子出来闹腾,他可受不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说话的是李漠,边上还站着徐卿兄妹二人,后面跟着王府的小厮,想来是寻思王爷在主楼小厅待客,便直接带了来访的李漠几人过来。
莫大夫拿块崽崽垂涎不已的杏仁酥慢悠悠的吃着,示意李漠看李启宝儿两人,道,“哄孩子呢。”
李漠倒是难得的好奇,过去捏下崽崽小脸,道,“崽崽这是怎么呢?”两眼睛还湿漉漉的,一看就哭过不久。
“刚被他爹打了,这会儿正吵吃的。”莫大夫言简意赅。
李漠看向宝儿,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徐衿和沉默的徐卿都忍不住看过去,暗忖这不可能吧,宝儿那软糯样,能打小娃儿?
宝儿几双眼睛盯着,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对莫大夫呲牙,就这么一回,便被他抓住了到处宣传。
李启请了几人坐下,笑道,“别听子言胡说。”又看向难得的安安静静坐在徐卿旁边的徐衿,道,“小衿今日倒是有像个姑娘的样子。”
徐衿头埋得更低,直露出一双红红的耳朵尖,她也知道李启笑话她平时吵吵嚷嚷的不像个姑娘。
可是这次把宝儿拐出去弄丢了,她哥把她狠狠训了一顿,自己也觉得自责得很,都没好意思再来见李启和宝儿。可是听说寻回了宝儿,她哥徐卿让她来陪罪他即使再想当缩头乌龟也不行了。
“她这是不好意思见你们呢,没看这头都快埋到地下去了。”李漠看崽崽喜欢得很,从宝儿手里要过来抱着玩,崽崽这会儿爹不疼父王不爱,没人给吃的,心里很是伤心,谁抱了也没反应。
宝儿心里正诧异,徐衿这野丫头,哪次来了不是吵吵嚷嚷的,还要抱着他崽崽好是一通亲,今天就规规矩矩的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心里正愧疚着呢。他和李漠徐卿不熟,平时很少在他们面前说话,但是现在觉得也不是徐衿那丫头的错,那两人就寻思着抓他,即使不跟徐衿出去还是会寻其他空子的,便道,“不怪徐衿,我自己要去的。”
虽然的确是徐衿嘴里说的天花乱坠的,拿些稀罕玩意儿诱惑他,宝儿也不承认是自己受不了诱惑,心里只觉着自己是个大男人,不能让徐衿那小丫头担罪不是。他心里还好是得意了一番,想到李启教的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的来,顿觉豪气冲天,可一点没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
徐衿这会儿倒是抬起了头来,郑重的对李启道,“三哥,对不起,是我太不知轻重了。”她大哥也教训了她,就想着玩,没想过宝儿平时也没出过门,就带他去人那么多的地方。其实说了不止这一点,可她觉得自己就错了这一点,至于什么大小姐就不该出去那些地方之类的她觉得是她大哥借题发挥。
李启道,“下次要出去玩,记得说一声,你们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两个人出去,出点意外都没人照应。”
徐衿点头,她这次也被吓得够呛,估计能安分好一阵子。
李漠三人来了,这会儿管家便又重新派了人来上茶上糕点的。宝儿和李启等人聊天也没注意,这上茶不是很平常的事么。在李漠怀里蔫头耷脑可是一下子两只眼睛泛光,眼珠子四处乱转。
李漠抱着他,那放糕点的盘子就放李漠旁边的小几上,崽崽小胖手偷偷的拉长了又拉长,好容易扒拉到一块,眼看着就要到手了,那被他弄得摇摇欲坠的盘子一个承受不住,就“啪”的一声,盘子连带糕点的都摔在了地上。
屋里人的眼睛就都望了过去,宝儿一看便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起莫大夫的话来,被吓得不轻,这好歹没被崽崽拿到啊,赶紧从李漠那里抱了崽崽过来。觉得在这里不放心,便带了崽崽回隔壁屋里去,那屋里他藏了不少小玩意儿,给崽崽玩着他就不想着吃的了。
小木匠和宝儿一样,跟徐卿李漠都不熟,他性子内腼,本来就不是容易跟人亲近的人,便跟着宝儿一起去了隔壁屋去。徐衿见宝儿抱了崽崽回屋,寻思自个儿待这里也没意思,说不定又要讨她大哥一顿骂,便跟着也去了。
宝儿把崽崽给小木匠抱着,翻箱倒柜鼓捣出一大堆东西来,徐衿开始还不好意思,毕竟要不是她拉了宝儿出去,也不会被人掳走了不是。这会儿看宝儿忙碌的,还是抑制不住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宝儿好不容易找齐了东西,道,“做竹蜻蜓给崽崽玩。”是以前李启学堂的学生教他的,做起来复杂得很,但是宝儿觉得还是很好玩的,转一下还能飞到天上去,他现在就想着怎么哄崽崽,他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要真是像莫大夫说的那样就遭了。要转移崽崽的注意,最好能戒了崽崽那见了吃的就要的毛病才行。
看崽崽这圆滚滚的,现在都不太会走,平时多爬两下都不肯,人家门房家的娃娃都会到处跑了,说不定崽崽这就是吃太多了。宝儿心里发愁,这样吃下去,万一将来长成村里大家都笑的刘胖子那样,他崽崽就找不着媳妇儿了。宝儿越想越得应该不行,还得减少崽崽的口粮!
徐衿听了脸上挂几条黑线,看宝儿毫无自觉的样子,心里思忖崽崽那样子,这还不是受了你的影响。况且这冷的天,崽崽穿着棉衣的身子不圆滚滚的那才才怪。就那门房家的娃儿,徐衿也知道,可比崽崽大了五六个月。不过她现在觉得愧对宝儿,倒是没像平时样的直接的就说了出来挑宝儿的刺儿。
崽崽这会儿被他阿爹丢面前的一大堆东西吸引了注意,扭着身子让小木匠把他放到地毯上,自个儿玩得高兴,还丝毫不知道他阿爹正想着断他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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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把舅舅藏在挽云阁。”李漠淡淡的说着,像是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李启一愣,这件事他也不是昨晚才知道,没想到李漠这么快也查出来。烨帝把这件事藏得滴水不漏,只怕一同南巡的李洵李洹都不知道。李启思忖一下,道,“我正要给三哥说,我昨天是在阿娘的挽云阁找到的宝儿。”
李漠拿着瓷杯正准备喝茶,听到李启的话手一顿,惊讶的看着他,道,“难道真是父皇掳走的宝儿?”
“不是父皇,挽云阁还有个人,自称是段炎,说是宝儿的阿爸,先前给你和我王府送信的人,应该都是他。”李启觉得宝儿的阿爸身份不简单,而且他一个妜国蛊族人,怎么会跟段辰轩认识,这点也很令人费解。
李漠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旁边的小几上,“段炎?”
李启道,“这个段炎看起来和舅舅关系匪浅。”他人看起来冷漠,但是对舅舅却是细小处都照顾到了。
“难道你舅舅和宝儿他阿爸是一对?”莫南嬉皮笑脸的道。
李启看他一眼,犹豫道,“相差不远。”
莫南随便说的,没想到还真蒙中了,惊愕道,“不会这么巧吧,那宝儿谁生的呀?”
李启摇头,“我也只是猜测,昨晚匆忙,什么都没问便带了宝儿回来了。”
李漠道,“十多年前,听说掖国老穆王宠幸过一个男宠,结果男宠被嫉恨的老王妃害死,后来穆王与王妃也相继死去。”
李启蹙眉,“这个我倒不知,那时我还在宫里没去王府,穆王与王妃不是因疾而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