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要好好的将养身体,以后的每年我们都在一起过中秋。”对这个给予了第二次生命的女子,他心中有着最深的敬意,尽管他知道,她是为了父王才肯这样做的,但是这又能怎样呢,这十几年的慈母般的关怀是不会变的,她这十几年因为他救他所承受的病痛也是让他愧疚难言的。
“恩,娘还等着你娶妻生子,好抱孙子呢,就是不知道那长公主的脾气怎样?咱家的小槿不知道会不会受委屈?皇家的公主总是娇贵些。”思索片刻,释然一笑:“不过那有怎样呢?咱家的小槿这么好,不会有姑娘家不喜欢的,公主也不例外。”
“是,是,是,咱家的小槿最好了,谁也没有咱家的小槿好。”容熙上前拥着她躺下,轻声诱哄:“将来小槿的孩子还要你来看顾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恩,对了,咱家一家人好久没有出去打猎了,等我身子好些了,咱们一起去猎场走走吧。”
“好好,什么都依你。”容熙笑笑,替她拉好被角。
“容哥,小槿……”玉萱萱把他们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萱萱,你要说什么?”容熙握住手中的略显冰凉的手指,容槿不自在的动了动,被更紧的握住。
“没事,我累了,想休息一下。”玉萱萱抬首,满足的笑笑。
“你好好休息。”
“娘,我明天再来看你。”
“恩,去吧。”
很多年以后他还记得,最后回首的那一刻,拥在暖色锦被中的女子虽然容色苍白却带着一脸的满足笑意,却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片刻即成永恒。
“父王……”容槿示意交叠的两只手。
容熙没有回头,又拉着走了两步,突然回身拥紧他。
“小槿……”容槿只觉得耳际一热,
“父王,你说……”什么,容槿话未说完,后颈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小槿,你是我最珍爱的孩子,是我在世间最后的牵挂,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容熙打横抱起怀里软倒的身体。
“夜一!”
“主人!”凭空出现的一身夜行衣的男人单膝跪倒在容熙面前。
“不惜任何代价,带少爷出王府。”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安静的睡在自己的怀里,被他带离了那人的身边。
“可是主人……”他一直是跟在主人身边,贴身保护主人的。
“夜一,你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誓言吗?”容熙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誓死效忠主人,唯主人命令是从,主人,我会誓死保护少爷出府。”
“把他带到边境,交给邵将军,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主人,拼得一死,我也会保护好少爷的。”
“那就好。那就好。”容熙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交给夜一。
不到一盏茶,容王府的大门被撞开,一道尖细的声音回荡在临央中秋的夜里:“圣旨到,容熙接旨……
34、圣旨到达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容亲王兼镇国将军容熙,罔顾圣恩,私募兵役,匿藏兵器,意图谋反在先,妄图毁灭证据在后,证据确凿,罪不容诛,累及九族,朕念及容氏一门,开国功勋,世代忠良,特赦免其九族之人,旨到之日,着靖州侯苏远平即刻押解容熙进京受审。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钦此。”
“容王爷接旨吧。”传旨的太监不阴不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谢主隆恩。”容熙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初春的湖水,从地面上站起来,掸了两下外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一派的优雅自然。方才的圣旨宣下,竟然惹不起半点的涟漪。
宣旨的太监王金也在这平静的威压中渐渐收敛自己的态度。毕竟容王府祖上那可是与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开国功勋,那画像至今与太祖皇帝一起供奉在太庙里,享受世代皇家香火的供奉。自古以来的朝臣哪有受过这等待遇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已经故去百年的老容王爷了吧?不说容家世代镇守南疆累积的威名,就是这一代的容亲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传闻中这位容王爷傲视群伦,潇洒不羁,十七年不曾入京朝见天子,皇上也只能忍着。虽然现在一朝失势,也不是他能贸然招惹的。
“侯爷……”王金陪笑着请示一旁的靖州侯。
苏远平轻轻挥了几下衣袖。
王金得到示意:“来人,搜!”
围住府地的兵士听到,命令,四下散去。
“慢着。”声音不大,带了几分低沉的磁性的暗哑,“流碧轩,是王妃的住处,你们不要过去打扰,你们要的证据在沧桐院的书房里。”
止住脚步的众人,不动声色的闪过疑惑的神色,这是什么状况,不是圣旨说妄图湮灭证据吗?怎么还主动往上交呢?从来没有搜集过这样的证据。
“还愣着干什么?按容亲王说的去做。”苏远平疾声厉色道。
“容王爷,请吧。车马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我不会去的。”
王金闻言,已经向前迈去的步伐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容王爷,您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这容王爷看着也是个聪明人,他现在犯的是谋反的大罪,罪当诛九族的,皇上已经大发慈悲,赦免九族死罪,只让他一人进京受审,他竟然拒绝。
“我不会随你去京城的”容熙不介意再说一遍,眉峰微挑,还微微带了笑意看向这个小太监眼中乍起的怒气,
“您……”王金在那若有实质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求助的望向从方才进门就一直少言寡语的靖州侯。
“容熙……王爷,你还是随我进京吧。”苏远平自从领兵进门后,目光一直未落到实处,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曾经踏进过这座府地,甚至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不会比这里的主人生分多少,可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进来。现下是避无可避,苏远平也只能选择面对。
“苏……侯爷。”昔日的至交,今日的敌人,命运总是爱和人开这样的玩笑。从今往后,无论如何,两人终究难逃分道扬镳一途。“你应该知道,现下萱萱病重,我是不会离开她而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容熙,现在应该是你知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从进门后目光第一次落到容熙身上,此刻难言的焦躁替代了愧疚之心,人到中年,一向脾气不错的苏远平也禁不住火气上涌,“萱萱,萱萱,你口口声声都是你的萱萱,那你又置他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