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点点头,说道:“是很暖和,就是沉。”
景止也扭了扭小身子,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这棉衣当然比单衣感觉重点,习惯了就好,你们看今天外面多冷,生病了,每个人都要喝一大碗最苦的那种药汤。”莫南槿故意皱着眉威胁道。
两个小家伙想起那黑色的药汁,厌恶的皱着小鼻子,摆摆手连说:“不吃药,不吃药。”
莫南槿这才笑道:“好了,不吃药,就乖乖的穿好衣服,咱们去后院洗漱。”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点头,生怕晚了要喝药一样,当先一步就跑出去了。
“看着地上,别滑倒了。”莫南槿后面吆喝了一声。
“你何苦吓唬他们?”南宫静深看着兀自笑的开心的莫南槿,这人啊,作弄自己儿子都这么不遗余力。
“不吓唬一下不记事啊,去年入秋的时候天都凉了,玩累了,嫌热,偷偷的把外衫脱了,那时候正好地里的活多,一眼没看着,两个都病了,好一顿折腾。小孩子生病了,也不知道哪里舒服,就抱着你喊:爹爹,难受,爹爹,疼。让我也跟着七上八下的。”莫南槿每次想起点小家伙的往事,就絮絮叨叨的和南宫静深说说。
“这些年让你受累了。”南宫静深揽着他的肩膀说道,他知道小槿是想把他没能参与的小家伙的过往,一点点的补给他。
“恰恰相反,正因为有这两个小家伙子在,这些年才会不觉得辛苦。”莫南槿他怀里转身,带了笑意,半认真的说道:“你应该感谢有他们,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说不定你来的那天,我就把你打出门。”
南宫静深对小槿的虚张声势不以为意,眸子亮了亮,低声说道:“如此说来,我觉得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我自己。”
莫南槿面露疑惑,问道:“这话怎么讲?”
南宫静深嘴角现出一分狡黠的笑意说道:“幸亏我当年英明果断的让他们住进你的肚子里。”说完了,怕招来报复,先耍无赖的收紧双臂。
莫南槿眯眯眼睛,好笑的看他孩子气的动作,上半身动不了,抬腿给了他一脚,骂道:“让你胡说八道。”这种事情和英明果断有什么关系?
南宫静深的笑意浓了些,开口商量道:“要不,小槿,咱们再要一个吧?”
莫南槿沉默,毕竟他和南宫静深的血缘关系摆在这,景止和行止能够健康已是难得,谁知道上天会不会一直眷顾他们。可是现在担心这些似乎多余了,这段日子,两人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有的话也已经有了呢。
“小槿,怎么了?”南宫静深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不想要,就连忙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咱就不要了,有两个小家伙就够了,我原先还想着和你在一起,咱们没有孩子,就领养致远的。”毕竟让小槿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莫南槿淡淡的瞥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自己虽然不想再生孩子,但是如果有了,他也不会拒绝。不过让南宫静深着急会也不是坏事,反正生孩子的又不是他,算来算起,都是自己吃亏。
“少爷,你怎么还没……”小莫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瞪大眼睛,自动消音。多此一举的转身咳嗽了一声,还忍不住回头又偷看了一眼,正对上莫南槿好整以暇的目光,手指抖了抖,欲盖弥彰的大声说道:“少爷,吃饭了。”
*
早饭是在厨房里吃的,灶膛里还没熄灭,屋里热乎乎的,粥在锅里温着,现吃现盛配着新出炉的萝卜丝和白菜馅饼,吃到肚子里无处不妥帖。
早饭后,一行四人,拿上了扁担,绳子和砍刀就准备进山了,为了以防万一,还带了简易的弓箭,小莫特意背了家里的那只大竹篓子,就为了拣点山货。
因为刚下过雨,加上时辰还早,山里的雾气很重,进山的小路上落了一层叶子,走了不长时间,裤脚和鞋子都被打湿了,贴在身上很凉,莫南槿都有点后悔巴巴的这么早赶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断没有再回返的道理。好在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山上的雾气就淡去不少,落叶上的阳光很耀眼。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和莫南槿平常进山的那条还不一样,莫南槿常去的后山,杂七杂八的灌木和野生果树倒是不少,但是林木稀疏,他们现在要去的山头人迹罕至,已经算是林地的一部分了,林木自然是不缺的。
进入林地前先要经过一片满是杂草的荒坡,这里长久没人走动,草都长得齐腰高,他们边走边用砍刀打一下草丛,以免有蛇突然窜出来。
蛇没见着,野兔子和野鸡倒是惊起不少,南宫静深和明庭的手上功夫不错,一路下来,竟然射了三只野鸡和四只野兔子,秋天的野鸡和兔子一个个都肥的流油。小莫乐得当个小跟班,乐颠颠的跑过去拔掉箭头,通通扔进他似乎无底洞的竹篓子里。
这边的林木也算不得粗,但是数量是后山那里不能比的,烧木炭,按照他们往年的经验,手臂粗细的正好,粗了烧不透,细了就容易烧成灰了。
选定了地方,四个人分头行动,尽量挑粗壮的树枝,小树还要留着长大,砍好的木柴南宫静深和明庭就挑到山脚下,那里有镇上一户云姓人家自家挖的烧炭窑子,旁边住着云五和他的瞎眼老娘。其实烧木炭看起来并不难,无非是把木料截成三尺来长的木段,密密的挨着放进炭炉里,用些小树枝什么的堵住柴门,就可以点火烧炭了,起初烟的颜色很浓,慢慢的就淡了,这时候就可以熄火了,再过两天,连着烧炭的烟道也要堵上,如此再过几天,完全熄火了,就可以出窑了。莫南槿看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就是火候的把握实在不是件容易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交给人家来烧吧,也就是多付二十个铜板的事情。
这一窑子炭出来大概要七八百斤,很多人家都是合着伙,莫家用的多,每年都是单独出一炉,云五早就门清儿,现在烧炭的人还不是很多,生意比较清淡,加上他素来知道莫南槿是个做事得体的人,从没在价钱上计较过,也上山帮着挑了几次,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足足忙了四五天,一般来说是五斤木头一斤炭,这样算下来,他们可是砍了三千多斤木柴。
木柴都入了窑子,只等着出炭,莫南槿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趁着南宫静深和明天下山送最后两担木柴的功夫,和小莫在山里转转,
今天的雨水特别多,山里的蘑菇长得好,肥厚多汁,树根下,草丛里随处可见,当然大多数莫南槿都不认识,只紧着几样常吃的采,虽然可能错过了美味,但是不小心吃到了毒蘑菇就得不偿失了,总之小心为上。
两人边说话,边采蘑菇,顺着山势慢慢的爬高了,忽然身后的草丛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莫南槿先听到了,示意小莫噤声,自己拿砍刀凑了过去,小莫一脸紧张的也要过来,被莫南槿伸手止住了。
还没等莫南槿靠近呢,就见一个小黑影从荒草里跃出来,直接扑到了莫南槿身上。
小莫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再定睛看去,就见莫南槿坐在地上,揪着小毛头的耳朵,笑道:“你个小东西怎么跑来的?”
小毛头不顾还在人家手里的耳朵,亲热的凑过去要舔莫南槿的手。
大毛头也从后面窜出来,摇着尾巴过来争宠。
小莫没好气的过来,每只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骂道:“被你们吓死了。”两只小东西睁着湿润的大眼睛,耷拉着耳朵委屈到不行。
小莫掐着腰,还要继续凶他们,莫南槿被这一大两小乐笑了,捏捏小莫脸上的肉肉,说道:“好了,你多大了,还和他们计较什么?”
“下次再敢吓人,回家剥皮吃狗肉。”小莫咋咋呼呼的恐吓两只狗。
两只小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嗷唔”两声,都躲到了莫南槿身后。
“你们兄弟三个在这亲热着吧,我可是看到山头上有野柿子了。”莫南槿把手里的最后一把蘑菇扔到小莫的背篓里,也不管他们了。
“少爷,你说他俩是我兄弟?”小莫在后面哀嚎一声,也跟着跑了过来。
那片野柿子林他们前几天就看到了,叶子都落光了,远处看,只有红彤彤的柿子像一盏盏小灯笼似的挂在树梢上。不过那时候忙着砍柴,就顾不上这些了,今天倒是可以摘个够本了。
看样子柿子已经很软了,他们也不敢拿树枝打,掉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就没得吃了。小莫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手脚非常麻利,把身后的背篓交给莫南槿。上衣脱了,随意的系在腰间,手脚并用,蹭蹭蹭几下,就翻到较低的一个大树杈上去了。
“少爷,你先吃着,我再摘。”小莫先摘个尝了口,又从树上摸了个又大又红的扔给莫南槿。
莫南槿抬手抓住了,入手冰凉,其实没有想象中的软,只是皮很薄,里面的瓤子像要透出来,才让他们误以为熟软了。
莫南槿随意的擦了两下,这野生的柿子最多沾点土,也不脏,一口咬下去,牙齿冰掉了,但是缓过劲来,就觉得有脆又甜,经了霜的柿子果然就是不一样。里面也只有四片很薄的果核。
小莫在树上,拿自己的衣服包柿子,莫南槿又在山上找到一些山里红,其实他也具体说不出来山楂和山里红有什么区别,不过南山这里的人都管这东西叫山里红,在莫南槿看来,就是比普通的山楂个头大点,肉厚实点,还稍微甜那么一点,其余的就差不多了,冬天熬了糖,厚厚的裹上一层糖衣,给孩子们冬天当零嘴儿实在不错。
“小莫,差不多就行了,低头看着点,别踩空了。”莫南槿采摘山里红的间隙看小莫越爬越高,忍不住喊道。
“知道了,少爷,这一包你接着,盛不了了。”小莫衣服里的柿子用绳子拴好顺下来,莫南槿解了,把柿子拾到背篓里,小莫又拽着绳子把衣服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