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宫静深和明庭回来,两个人都摘掉了大半篓子的山里红和野柿子了,蘑菇倒在一边,还没装进去。
“你们俩也尝尝,甜着呢。”莫南槿从篓子里拿了两个野柿子递给他们。
南宫静深倒是没吃过,觉得很新鲜,明庭就吃的没那么舒服了,他一边吃,还要分神盯着在树上和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小莫。
翻过这座山头,就是一道地势和缓的山谷,谷中山雾缭绕,具体看不出多深,不过他们也没兴趣下去探查就是了,只是小莫眼尖看到半山腰长了一片不大的玉米地,都这个时节了,玉米叶子还碧绿如新。可能阳光不足的原因,玉米长的并不饱满,个头小小的,甚至很多根本就没有粒子。不过挑挑选选的也找了三四十个小玉米,指尖掐下去,嫩嫩的,还出水,在这个时节也算是新鲜物件了。
玉米地不远处,有细小的水流从山脉里渗出来,水流旁边,莫南槿竟然找到了几棵芋头,芋头在他老家临央那里倒是随处可见,但在南山镇还真没见过,可能这处山谷潮湿温热才长了这么几棵,这个东西小莫和明庭也是认得的,见到熟悉的东西两个人都很兴奋,直接拿砍刀挖了出来,去了泥,才发现个头真不小,最大的那个足足有小西瓜那么大了。
这次进山收获不少,就只背了一个篓子,拿不了了,还好竹篓子这个东西,家家户户都有,明庭就打算到山脚下的云五那里先借一个,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乡里乡亲的,想必是会答应的。
明庭前脚刚走,他们三个正打算把剩下的几个芋头一起挖出来,就听留在山头上的大小毛头叫的厉害。
87、可能有了
“会不会是看到蛇了?”小莫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手底下的芋头也不要了,兴奋的直搓手,看那着急的样子恨不得一步就窜上去。
莫南槿知道他自打去年在这里被咬过一次以后,心里就和蛇结了冤仇,农闲时背着家里人上山打蛇,据说打的还不少,都悄悄的托给镇上的猎户带到城换了点小钱,不过小莫这人藏不住东西,手里有了钱就领着三个孩子出门打牙祭了,还只当自己做的滴水不露,家里人个个不知道,不过南山附近也没什么毒蛇,莫南槿就装作不知,由着他的性子去,半大的少年总是在家里坐不住的。
“应该不是,我听动静很大……”
“有人向这边来了,大概有八九匹马,十三四个人。”南宫静深凝神倾听,说出一个大概的数字。
“这里荒郊野外的,连个正经路都没有,谁闲的没事,跑这里遛马?”小莫心里小声嘀咕,很怀疑静公子是不是听错了。
莫南槿倒是相信南宫静深的判断,虽然以现在的自己,距离远点,想要听清楚这些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既然点头答应了接受这人,以后就断不会再翻旧账。
“会是那边的人吗?”莫南槿以眼神示意北方,他不插手,不代表他一无所知,现在是什么局势,他大概还是晓得几分的。
南宫静深沉默的摇摇头,大网正在收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有人逃脱,也不可能避过他层层设立的眼线,悄无声息的来到小槿面前。
“既然这样,我和你一起上去看看。”莫南槿拉住他的手,回头示意小莫躲进旁边的玉米地里去,毕竟事情还未明朗,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南宫静深知道莫南槿的性子也就不多劝,只是牵住他的手,将半个身形挡在莫南槿的前面,保护的意味不言而喻。
莫南槿见此,轻声笑骂一句:“鸡婆。”
结果证实南宫静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他们到山顶的一瞬间,双箭齐发,带着凌厉的风势破空而来,箭头直指两人,更正确点讲是对着莫南槿就飞了过来。
箭矢近身的刹那,南宫静深探手抓住,箭身齐齐折断在手里,只是前箭刚发,后箭已至,谁也没看清南宫静深手里的匕首是怎么来的,只觉眼前一花,后面的两支箭也断落在地上,匕首脱手而出,以锐利无可阻挡之势刺进当前一人的座骑咽喉,当场毙命,马上的人前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
“二少爷。”
“二弟。”
“二哥”
“……”其后的众人正好赶到,见此情形,立刻下马围了上去。
云清川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拍自己的衣衫,挥开身边的人,越众而出,深施了一礼,开口致歉:“原来是莫兄在这,方才险些误伤,是我失礼了。”
云思川没说话,只是神色间看起来已是不大高兴,倒是一旁的家人已有的叫嚷出声,说些“二少爷也没伤到人,何苦一出手就宰杀马”,“幸好二少爷身手好,平安没事,要不然怎么回去向老太太交待”之类的话,语气里颇多抱怨。
莫南槿看着这些人眼生,估摸着应该是云清川从外地带过来的,他性子淡,但并不表示他是个没脾气的,以前对云清川颇多忍让是看在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加上云清川也并未作出真正伤害到人的事情,如今看来,倒是让人觉得他是泥性子,可以任人拿捏了。当下也就侧身避开,冷淡的开口:“二少爷的礼我受不得,方才四箭连发,但凡有一箭没躲过去,二少爷现在也只能对着尸身道歉了。”
云清川没料到这次莫南槿就这么不留情面的说了出来,当下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云思川带着一众人赶到时,只看到了自己二弟惊险落马的一幕,自然觉得二弟虽偶有失手,但情有可原,他们也至于伤人至此,只是此刻见莫南槿难得冷了脸色,话里又提到连发四箭,骑射的功夫他也算是半个行家,心里明白,前两箭还可能是误发,但后面接上的两箭就无论如何也圆不过去。
想到这里,神色见就带了几分尴尬,上前几步,勉强开口道:“方才是二弟鲁莽了,还望莫兄弟多加包涵,今日家里的兄弟聚齐了,就商量着出来打猎,从林子里追着一群野猪到了这里。”似乎想到什么,转身招呼云念带了一只鹿并一只獐子过来,对莫南槿又道:“这些给莫兄弟带回家给孩子们和弟妹尝个鲜,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这时小莫听到上面的动静停了,担心少爷出事,也从下面爬了上来,看见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念也是个心思活泛的,此时见莫南槿面无表情,只怕此事不能善了,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能上前劝解,但是想着这莫家少爷也没一口拒绝,就仗着和小莫还有几面之缘,将他拉过来,凑近了小声嘀咕:“你劝劝你家少爷吧,我家二少爷也不是故意的,大少爷都在这赔不是了,念在咱两家的交情上,就揭过去这一回吧,这只鹿和獐子是我们今天猎到的最好的了,你先收着吧。”从莫家少爷的态度上就看的出来,这小莫在家里也是有说话的分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莫推开递过来的猎物,本想抓抓头,但是看到自己一手的泥,又放下了。很少见到少爷对人冷了脸色,肯定是出了很不好的事情。
云念努努嘴,示意小莫看地上的箭头和已经毙命的马匹,把自己估摸的情形对小莫说了一遍,继续说道:“我家二少爷这匹马可是塞外来的名驹,就这么死了也怪可惜的……”
还没说完,就见小莫的脸也板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撂下一句:“活该。”就大步的走到莫南槿跟前了,红着眼睛问道:“少爷,你没伤着吧?”
莫南槿揉揉他的脑袋,对着云思川说道:“大少爷客气了,但这礼我们就不收了,看来今日我们的收获也不错。”
只见一旁的草丛里,大小毛头正合力拖着一只肥肥的小猪崽出来了,以它们俩的个头自然不是成年大野猪的对手,也就能趁乱逮只落单的小猪崽了,只不过也不是很小,起码有两个小毛头加起来大小了。
这个时候下山去借竹篓的明庭也回来了,幸亏他怕不够就多借了一个,这个时候正好可以盛放小野猪。
明庭和小莫下去把玉米和芋头什么都提了上来,莫南槿和云思川站着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各自分手了。
只不过和云清川擦肩而过的时候,南宫静深冷冰冰的撂了一句:“如有下次,刺向的绝对你的咽喉了,你最好记得我说过的话。”
这个男人狠厉的眼神让云清川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辩解道:“我根本就没想杀他。”他虽然恨莫南槿,但是他还不想为此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所以你还站在这里说话。”他当然知道云清川是避开了要害部位射过来的,但是只要想伤小槿,结果都一样。
云清川望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不甘心的攥攥拳头,可是那个男人的话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不得不收敛几分,看那男人的眼神,似乎真的不在意多一条人命,这时候才认真去想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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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但是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昨日张大叔就让自己的小徒弟过来说通了信,说是叶青家还有事,今天要先过来这边,这不是一大早的,莫家就忙开了,因为捡瓦尘灰多,就把房里能收的都收到橱柜里,大件不能动的就用草毡子遮了,厨房里的一应用品也收拾妥当,但是饭还是要吃的,莫南槿就寻思着干脆把做饭家什搬到屋后的小山上去得了,一来地方敞亮,二来离着房子远点少尘灰,再来就是天这么好,就当野炊去了,话一出口,自然是无人不响应。可具体要搬多少东西过去,又犯了愁,总不能样样都弄过去,这样一来,光折腾这些东西也费时候,泥瓦匠过会可是该来了。
莫南槿想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不必那么多,就带着咱们的平底锅子,另外多带着几个盘子和葱姜油盐巴胡椒粉就好了。”至于食材家里有什么就带点什么好了,这个好弄。
不过帮工中午留顿饭的,这是肯定的,想到这一层就多拎了只小炒锅,家里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订好的大青瓦也正好送了过来。
镇子上的泥瓦匠张大叔今天四十开外的年纪,今天带来两个十几岁的小徒弟,一个在院子里,主要是和泥,递瓦片,另一个年纪看着稍大点的就跟着张大叔上了房顶,捡着沤坏的就扔下来,张大叔主要是跟着补新瓦,三个人配合的有条不紊。
莫家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小莫和明庭看着也没什么事,两人就带着家什上山修剪果树去了,南宫静深领着孩子们在后山上埋锅筑灶,渔阳和明月也捡了个树荫地儿,做她们的绣工去了,家里不能离了人,莫南槿就留下了,间或的也能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