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静深喜欢他这懒散平静的样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暖意融融,眸底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说道:“现在虽说困难点,但还不到那种程度,你的钱还是好好留着吧。”
“那你需要的时候言语一声。”容槿也不勉强。
“这算是嫁妆?”南宫静深埋在他颈侧小声调笑。
容槿白他一眼,恨恨道:“是聘礼。”
南宫静深笑意不减,低头趴在他小腹上,说道:“那也无妨,朕给你当王妃,王爷,今天咱的宝宝在你肚子里乖吗?”
容槿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福顺送信回来,恰好听到这一句,小心肝抖了抖,只恨自己多长了l两只耳朵,提高声音回禀道:“皇上,小容王爷,仁亲王的属下有个叫刘立春的在外面求见。”
今晚在锦芳苑是西陵使臣的洗尘宴,上午他已经接见过,现在南宫宁阁在招呼,难道是半道出了什么事,南宫静深起身,正正神色,将容槿放下来,宣人进殿。
刘立春这辈子也没想过能见皇帝,一路上战战兢兢的,此时一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了两遍万岁,忍不住稍微抬了抬眼皮,隐约见上方似乎坐了两个人,还想细瞧,福顺一声喝止,他立即俯下身去,脑子总算还管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确定这人是从西陵使团里中途跑出来的?”南宫静深问道。
“回皇上的话,祈亲王的军队将使团护送到肃州,是臣等接手的,后来路经晋中,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入夜出走,臣便派人截住,悄悄地押回京城,下午刚到,仁亲王见了人,今晚一并带进宫来,说,说不定皇上会喜欢。”说完这话,刘立春背上冷汗直流,那可是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大胖子,皇上怎么可能喜欢,真被自家主子害死了。
容槿闻言颇觉有趣地挑挑眉。
南宫静深抿抿唇角,将这笔账记下了,但他也知道,这个堂哥虽素来没个正形,但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人现在何处?”南宫宁阁都这么说了,他是应该见一见的。
“臣将他们绑在马车里,还在宫门处。”
南宫静深点了几个侍卫,随同刘立春将马车送了进来。
两个人被押进来,俱都被绑着手脚,堵着嘴,左侧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秀美过头,稍显女气,另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身形很胖,特别是那肚子,即使有厚重披风掩着,也是鼓鼓的,像极了怀孕七八个月的妇人。
不明底细,南宫静深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松绑,只让人除了他们的口布,容槿略一沉凝,附在南宫静深耳际道:“右边那个是月遗族的男子。”
南宫静深屈指在案上敲了两下,让底下的人抬起头来。
见他们不动,身后的侍卫推他们一把,少年怒目圆瞪,另一个男子似乎挣扎了一下,也缓缓抬起头来。
南宫静深微显讶异,随即面色恢复肃重。
容槿不认识那人,但见他形容憔悴黯淡,气质却隐见卓然,料想也不是简单人物。
南宫静深挥退众人,步下龙椅,亲自给那人松绑,开口道:“不知道您来大宁,还请恕招待不周。”
阙九湛心知避不可避,眼前之人的身份自不待言,掌下不着痕迹的抚抚肚子,勉力一笑道:“我已非昔日西陵顺帝,现在只是一个来贵国避难之人,您不必在意。”
“陛下,您……”那个少年一开口,竟然是娇脆的女子声音。
“明然,不必再说了。”各国都有安插暗探,他能认识南宫静深,南宫静深怎会不认识他,狡辩什么人有相同,面有相似,也只是拖延个把月,四年过去,他手上已没多少可用之人,不期待到时候会有人救他。
原以为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能换得自己唯一的妹妹平安,谁知最近才得知,安阳早在四年前就下落不明,西陵那个根本就是冒名顶替,那个人一直在骗他,他知道即使能动用所有的关系逃出宫,但只要在西陵一天,就会被那人逮住,恰好有使臣出使大宁,在旧部署的帮助下,他和明然混进去,才能逃出来,可没承想只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
“您既然来了,我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南宫静深温和道。
“您不必费心了,我没什么可利用的价值,顺帝四年前已经自绝于天下,即使你现在对外宣称顺帝在您手里,也没人会相信。”
阙九湛的声音很平静,无悲也无喜,似乎只是在单纯阐述一个事实。
“无论如何,你还是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容槿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面前。
“你说什么?”姬九湛握握拳头,震惊得看着容槿,认清他眼底的确定,嘴唇哆嗦了两下,失了镇定,目光几近凶狠,盯着他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自己也是在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才知晓。
容槿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这么大的肚子,稍微想一下就明白,月遗族,大宁也有。”
阙九湛不相信他的话,为了怕人起疑,他特意将自己吃胖,旁人只以为他是个胖子,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会一口咬定他是怀孕的。
这下南宫静深更不可能将人放走了,着人收拾出一件偏僻点的院落,又让福顺找了两个嘴巴严实的去伺候。
姬九湛根本无力反抗,只能由着人去了。
“原来他就是渔阳的哥哥。”以前渔阳和明月话里话外的会露出一两句。
南宫静深为他披上墨色大氅,说道:“相比之下,我更好奇,他肚子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你心中不是早有推测?”容槿借着他的手踏上步辇,里面烧着铜炉,温热暖和。
南宫静深笑笑,没有否认。能将一个废帝藏起来,而且一藏四年,不为外人所知,这样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对了,过两天,我要回南山去了,这马上也有过年了。”
“我今年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完,大概不能陪你回去。”小槿走了也好,很多血腥的东西,他也不想让小槿见到。
“没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爹和父王同我一道回去,你不用担心。”
“等这边的事情一了,我去接你们回来?”
“恩,不要太早了,我要等三月过后,南山的花期过了再走。”也好将那边的房子和田地处理一下,以后回去的机会少了,留着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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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日,趁着天好,容槿和南宫秋湖他们上了马车,就准备离开了,苏未央也正好要会靖州,路上能同行一段,南宫静深一直送到城外。
“父皇,我们走了,你要快点来。”两个小的,一路上不肯进马车,是和南宫静深骑马过来的。
“恩,路上听爹爹和爷爷的话,不要调皮,知道吗?”南宫静深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将他们抱上马车。
容槿看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想起那日,两个孩子第一次喊他父皇,南宫静深这样一个冷情冷性的人当场就红了眼圈,他更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果然这样是最好的吧。孩子年纪小,还不太明白父皇和父亲的联系,不过一点点的讲给他们听,总会明白的,他们现在知道父皇是很亲很亲的人,像爹爹一样亲就行了。
“你快回去吧,不用送了。”容槿探出头去挥挥手,南宫静深的马终于停了下来。
南宫静深立在寒风中,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