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容简还在昏迷着,那边云州总兵李德钦在得知容简没死成之后,就慌张了起来,虽然慌张,也还是没有乱,他将被关押在他家的柯均仁放了,放之前说道,“王爷是从你府上出去之后出事的,只有你府上最能明白他的行踪,要是老夫一口咬定是你犯上作乱刺杀王爷,你就定然会坐实这个罪名,柯大人,你要如何做,自己要想明白。”
柯均仁早就吓破了胆,赶紧应明白,李德钦道,“你和老夫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收了老夫十万两银子,这罪名足够你杀头,只要你听老夫的,老夫就会保住你,这次的刺杀暗,也完全可以推到陈宣舟头上去。”
柯均仁连连应是,全身却都在发抖,他只是一介胆小文官,也许就是因为胆小不敢大贪,又擅长管理商事,才被皇帝放在了这个肥缺上,现在李德钦也利用了他的胆小将他拉入了阵营。
只是,他却不曾想,柯均仁已经胆小到了底。
他虽然自己怕死,但是更怕自己的家人受牵连。
回到府里,他就要赶紧赶去新盐镇探视容简,在容简受袭时他没在府里没有及时救驾,已经是很大的罪过了,也很容易让人怀疑到他身上去。
他被放回去时,也是同被带走时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去踪迹。
在府里,他还是全身发抖,他的夫人是个贤惠温婉的人,两人也一直琴瑟和鸣感情深笃,夫人见他如此,在书房密间,就问,“夫君,你这一夜却是去了哪里?”
他忍着不说,却还是没能扛过老婆的追问,在书房里偷偷将自己是被李德钦抓去的事情说了,也说了被威胁一事。
夫人非常惊讶,也受到了惊吓,道,“那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要了他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柯均仁哭丧着脸,“我这可是要害了全家了啊,夫人,我害了你啊。”
柯夫人却不像丈夫这么胆小,很快有了主意,道,“夫君,我看这府里定然有那李贼的奸细,咱们不能冒险了。不过,隐瞒不报也不行,不然李贼一定将罪过推到夫君身上,我看,咱们就借着去给王爷探病,将李贼的事上报,咱们那十万两又没花,给还回去,皇上和王爷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柯均仁道,“就怕我去说了,李贼照样将这事推到为夫身上啊。”
柯夫人说,“夫君,你是吓傻了是不是。王爷和皇上明察秋毫,还不知道你胆小到连只活的醉蟹也不敢吃,哪里是有敢出刺杀王爷的主意的呢。”
柯均仁这才回过神来,点头觉得是。
柯夫人道,“如此,我们就这么去办。”
柯均仁有了老婆的支持,心里有了底,要起身时还是抖得厉害,柯夫人握住他的手,说,“咱们受皇恩,你被提拔做这第一繁华的云州知府,也该知足了。若是皇上不能免咱们的死罪,那我也是陪着夫君去地下,若是皇上免了死罪,那以后咱也能没这负担做人。”
柯均仁看夫人句句在理,叹道,“我这一生得此贤妻,即使真是死罪,也足矣。”
骆术去配了为容简解毒的药,不过这药却没有派上用场,药还没配好,容简就已经醒了。
大夫都说他会至少睡过去三四天,而三四天还是最短时间,最长时间大夫都没敢说,应该就是永远醒不过来了。
但是容简在两天两夜之后就醒了。
房间里燃着烛灯,又蒸过醋,醋味刺鼻,闵湘不知道容简会醒,他已经做好了一直伺候他直到他醒来的准备,拧了巾帕,他轻柔地为容简擦拭面颊,目光眷恋地从他的脸上的每一寸地方抚过,容简不算是长相貌美的人,但是五官即使每一个分开来,也都很规整好看,他俯□在容简的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你要是赶紧醒过来,我就答应你和你在一起,你醒过来,我就和你回去。你知道我一向说话算话,不骗你。”
但是容简面上依然带着一层死气,他想到容简为了护他时候的英勇,想到他回头给自己的坚毅眼神,闵湘这些天一直忍住的伤心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有些甚至落在了容简的脸颊上唇上,倒像是容简在哭了。
闵湘赶紧为他擦掉脸上的泪珠,自己则跌坐在床脚踏平上,握着容简冰凉的手捂在面上,眼泪实在控制不住。
他从小并不是好流泪的人,一生的眼泪,除了那次家破人亡,几乎全是为容简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