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裂缝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又重新合上了,扒在四面墙上,看起来不堪一击,实际却根本破不开!
裹着刀光的身影又瞬间掠回至齐辰身边,龙牙落地的时候,眉头紧皱,脸上是难掩的煞气,周身刀芒未散,一直绕着他的身体游走着,似乎随时准备再次出手。
齐辰看着满墙的黑色,怕龙牙气恼太过,抓着他的袖子宽慰道:“只是封在这屋里没什么,这黑色的东西看起来还挺像龙槐渡的那个黑帘的,估计不是刀能劈开的,你刚才不是说那爪印逆转了一屋子的风水么,那或许也有个什么关键的点,能把这些再逆转回来,找到了,这黑色的东西自然就撤了——”
这话还没说完,他又抽了抽鼻子,吸了两口气,嘀咕道:“什么味道……?”
刚才若隐若现的味道被龙牙周身的兵戈之气盖住了,这会儿却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龙牙黑着一张脸,抬手招了四五团火,分别弹至各个墙角,在屋子里洒下一片昏黄闪烁的光。
在火光映照下,齐辰清楚地看到,一层雾气似的东西,迅速在屋子里蔓延起来,就像是清晨在林间突然起来的那种雾一样。在意识不到的时候,已经笼住了整个屋子,所有人连墙角的火光在这雾气中都变得朦胧起来。
那雾带着股潮湿的水气,水汽中混杂着一股浅淡却泛着甜的香味,还有些……别的什么。
微微有些怪,却并不难闻,只是让人觉得有些恍惚。
齐辰莫名就想到了桃花瘴之类的东西,在那味道出现的瞬间,龙牙直接抬手捂住了齐辰的口鼻,而后低沉沉的声音凑在齐辰耳边低声道:“先憋着别吸进去。”
“嗯。”齐辰听了立刻点了点头,闭上嘴,屏住了鼻息。
没了那股味道,那股恍惚感便瞬间减轻了不少。
只是他这好了,李正昌那边因为惊惶,本就呼吸急促,龙牙制止他的时候,他已经吸了太多进去,顿时一摇三摆,整个人拧巴着要朝楼梯走,边走边嘀咕着“好困……想睡觉。”
在火光映照下,他的两颊显出了诡异的红色,一看就不正常,他絮絮叨叨地哼着:“怎么比前几天还困……不行,我先睡会儿,你们……”
话还未完,他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楼梯下,昏睡过去了。
齐辰:“……”
他眨了眨眼,看了看李正昌又看了看龙牙,后者抽了抽嘴角,一脸嫌弃道:“拉倒!挺尸了正好,单啸还能少费点劲!”
跟齐辰不同,他本就不是人,准确地说龙牙应该属于精怪,只是因为本体是刀,所以什么毒啊、瘴啊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一点儿用都没有,此时自然也不用屏息闭嘴……
其实或许呼吸这件事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他大概从来没有体会过憋气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齐辰不一样,他肺活量其实算不错了,可毕竟在这种环境下,再胆大的人也多少有些心惊,心跳一快,耗氧量就多,平日里深吸一口气能憋不短的时间,这会儿却不顶用,看到李正昌倒下的时候,他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就觉得体内的氧气要耗尽了。
一股子焦虑感从骨头缝里滋生出来,很快便蔓延到了大脑。
四面墙上密不透风的黑色帷幔还在,带着古怪香味的雾气越来越浓,浓得齐辰几乎连龙牙都要看不清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还被他紧紧抓着。同时,一阵湿哒哒的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只是齐辰已经听不大清了。
他不能说话,又呼吸不了,缺氧的焦虑感弄得他几乎要挣扎起来了。
就在他手指无意识地挣动了两下之后,他感觉身边的龙组长突然靠了过来。
他的下巴被人捏住抬了起来,而后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唇,一口气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渡了进来。
齐辰:“……………………………………………………………………………………”
☆、第四十七章
龙牙渡进来的大概是一口仙气。
因为齐辰立刻就眼不花了,脑不晕了,连焦虑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独只剩下傻了。
屋子里浓雾笼罩,能见度低得令人发指,龙牙在一片朦胧中抬起头还适时地抬手捂住了齐辰的嘴,生怕刚渡的气又被这货给漏了:“不到半分钟就耗尽一口气你也算能耐了,肺在肚子里除了填充没别的作用了么!这口气先憋着,站这儿别动!我找一下出口——”
说着他又不放心地把圆滚滚的刀童丢出来,扔进齐辰怀里低声叮嘱了一句:“扒着!把人看住了!丢了就摘了你那冬瓜脑袋!”
刀童死死扒在齐辰胸口,八爪章鱼一般,一副甩都甩不掉的样子。
齐辰:“……”他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了,还处在当机之中。
楼梯上湿哒哒的脚步声很轻很恍惚,而且走得十分慢,走一步,要停很久的时间,才落下第二步,潮湿的声音便被拖延得无限长,听着就觉得十分诡异。
而龙牙刚才那几句话和动静就像是丝毫影响不到它一样,脚步声既没有突然的停顿,也没有加紧,依旧以那种一步三停的节奏缓缓下着楼。
对于那浓雾中身份不明的精怪,龙牙也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架势,一副“老子找出口呢,你最好别不识相来骚扰我”的样子,就这么带着一身流转的兵刀冷光,闪身没入了更远的浓雾中,在房子中找起出口来。
过了好几秒,当机的齐辰才终于恢复了神智,他一低头冷不丁和刀童那圆滚滚的脑袋和大眼睛对上,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本来他们所站的位置左手边是沙发,背离墙壁只有一点儿距离,右手边就是吊灯开关和李正昌家的大门。只是现在,门窗都被笼上了一层破不开的黑幕,所以摸是摸不到门把手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齐辰后退一步不是碰到质地坚硬的墙壁,也应该是碰到那墨汁似的漆黑帷幔……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李正昌家好好的木质地板不知怎么在他脚后凸起了一块,拱出了地面,在他退后的时候恰好将他绊了个正着。他朝后踉跄了两步,却没有撞上本该在那里的墙壁,身后是一片空地,他摸不到任何支撑,终于还是没平衡住摔坐在地。
突然的动静震得他胸口的刀童被甩开了一点,又“吧唧”一下砸进他怀里,砸得他差点没把肠子吐出来。
只是胸口的那一下闷痛并没有吸引齐辰的注意力,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在浓重的雾气中,他看不见四周的状况,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因为他在撑住身体的时候,居然摸了一手的泥土。
好好的木质地板上哪来的一片泥土?!
齐辰在一片迷蒙中抓瞎似的坐在那里,伸手摸遍了身下的地面,越摸越心惊——这显然不是在李正昌的屋子里。
他坐着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木质地板,而是一块石板铺就的地面,他的指尖能摸到长长的有些潮湿的石缝,有些地方还有点湿滑以及毛绒的触感,像是长着青苔一样。而他身后有一方隔围出来的泥地,用碎石块码出了一圈边沿。
那泥土不硬不软,摸着有些潮,像是被浇过水,只是水已经洇进去了,半干不干的样子。
齐辰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于是又壮着胆子伸手朝那一片泥地中间摸去,果不其然,摸到了老树粗糙的枝干,干硬的树皮摩挲在齐辰的掌心,透着一股湿漉漉的凉气,惊得齐辰心里也同样升起一阵寒意。
这不是李正昌家!
那这会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