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那密室冬暖夏凉,适合避暑,是不是比端王府舒适许多?”秦王笑眯眯道。
李辞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身上沾满了鲜血,黑发也十分凌乱,看起来格外狼狈。他微微抬起头,黑发便落在一边,露出一张带着血污而苍白的脸。他微微笑了,那种气势仍然存在,带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多谢兄长了。”
秦王最看不惯他成了这种样子,还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本想嘲讽几句。但是想着他已经成了阶下囚,生死都握在自己手里,秦王心中的阴郁便散了。他走到了端王的面前,将他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
“卫镇远纠结了几十万大军,想要攻打本王。”秦王用手戳了戳端王肩胛骨上的伤口,冷笑着道,“真是可笑!”
李辞疼得皱起了眉,面无表情地看了秦王一眼。
李辞越痛苦,秦王越开心。他忍不住又多戳了两下,然后慢悠悠道:“辞弟啊,你这心腹竟是要不顾你的死活了!不过你可是本王的亲弟弟,本王岂能不顾你的死活?”
秦王突然伸出手,从李辞的领口处探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块玉佩,看了片刻,又摇了摇头:“这不行,玉佩分不清死活,看来我得从辞弟身上取一件更加可信的信物,让卫镇远知道,他家主子还没死呢,他怎么能造反?”
秦王拿起了端王的手,看着他那修长的手指,‘啧啧’道:“这手指没了,倒有些可惜,辞弟,你说说看,用哪个做信物好呢?”
秦王眼角的余光扫过端王的脸,他的脸依旧是没有半分表情,没有惊恐,秦王有些失望,有些无趣,拿着那玉佩便转身离去了。
李辞被那个白衣人带回了密室。
他直接被扔了进去,身上的骨头都扭曲了,他狠厉的目光扫过那迅速消失的白色的身影。李辞全身放松了下来,便那样躺在了地上,无声无息。角落里蹲着的小娃娃连忙跑了上来,蹲到了他的面前,眼睛正直直盯着他。
赵睿看了一会儿,才又凑近了一些:“你怎么样了?”
赵睿见没有回应,又叫了一声:“端王,你怎么了?”
李辞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你在担心我?”
小娃娃板着脸:“才没有。”
“你怕我不回来了?”李辞又问道。
“嗯。”小娃娃闷声道,“怪黑的。”
李辞低笑出声,他爬了起来,拉着小娃娃的手,走到了角落里。
“你不要叫我‘端王’。”李辞道。
“那叫什么?”小娃娃问道。
李辞认真地想了想:“……不如叫……”李辞顿了一下,看着小娃娃紧皱的眉头,道,“我暂时也想不出来,我名讳‘李辞’。”
“哦,李辞,你在做什么?”小娃娃好奇道。他看到李辞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然后放到了面前,手中拿着小刻刀,将玉佩的粉末磨了下来。
李辞吞服了一些粉末。
“你读过三十六计吗?”李辞问道。
“四岁的时候就读过了。”小娃娃道。
“瞒天过海,狡兔三窟,或许再加上苦肉计。”李辞只说了两个词。
小娃娃似懂非懂。
“李殷的性格太自负了,容易自大。我越惨,他便越容易放松警惕。”李辞道,“本来密道中的两个人,现在都守到了密室门口去了。”
他将粉末放到了小娃娃面前,低声道:“你要不要试试?”
小娃娃摇了摇头。
李辞盘腿坐了起来,双手搭在腿上,开始运气。小娃娃也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了起来。小娃娃坐了一会儿,便开始打起瞌睡来,然后便睡了过去。这一觉比刚刚安稳了许多。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脸,小娃娃才醒了过来。
“我们该出去了。”李辞小声道,“你趴到我背上,记得抱紧我的脖子。等下闭着眼就好了。”
小娃娃听话的爬了上去,双手绕过了他手上的地方,抱住了他的脖子。李辞扯下腰带的一半,将小娃娃固定在背上,然后走到门口处,将那锁打开,身影便闪了出去。
☆、第六一章
李辞的动作很快,之前那白衣人提着他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将所有的路线都记了下来。此时便循着记忆中的模样,穿过长长的廊道,转弯后,从第一扇门冲了出去。在他出去的那一瞬,守在门口的人迅速反应过来,向他袭了过来。李辞急速后退,那人步步紧逼。对着两人,李辞毫无胜算,但是现在只有一人。那人出手狠辣,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惊诧的。他显然不懂得李辞的手段,对于他这么快恢复了武功,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辞的身体往后仰去,那人的手往李辞的脖子袭去,在他的手快要触到李辞的脖子的那刹那,李辞的手突然挥了出去,白色的粉末便洒到了那人的脸上,进入那人的眼睛,那人下意识地去摸脸。
也是那一瞬间,李辞已经转身离去。他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跑了大约几里路便出现了一座围墙,李辞从围墙上跳了出去,一个人壮汉便牵着马在那里等他。
李辞直接飞到了马上,将小娃娃从后背放到了怀里。赵睿圆鼓鼓的小脸有些白,眼中有惊惧,还有兴奋。李辞拍了拍他的脸,赵睿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抓紧我的手臂,等下马会很快。”李辞道。
小娃娃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李辞左边的手臂。
“王爷,三十名青衣骑在里面缠着秦王。”那壮汉道。
李辞转头看了那壮汉一眼:“这里是李殷的地盘,不要强争,记得寻着机会逃跑。”
壮汉点了点头,便跃进了围墙。
李辞一抽马尾,那马便开始奔跑了起来。他们是朝着荒野跑去的,一跑便跑出了几里路。等停了下来,小娃娃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他们躲进了树林深处,李辞将他从马上抱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道:“以前骑过马吗?”
赵睿摇了摇头。
“我五岁便开始学骑马了,不过是小马驹。”李辞道。
李辞将马上的包裹取了下来,带着赵睿去了小溪边。他拿出一件外袍,披在了赵睿的身上,自己则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健壮的上半身。他两边肩胛骨上的伤痕依旧狰狞。
李辞蹲了下去,用那凉水洗了洗身上的血污。赵睿撅着屁股蹲下去洗了手,用了好几遍才站起来,然后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