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又温存了好些时候,柳宜生知道也是时候该走了,他柔声道:“好了,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等晴儿长大了,可以离开西门家,若是还记得师傅,就来找我吧。”
“真的?那我要上哪儿找师傅?”
“师傅现在还不知道,等以後定了下来,来看你,告诉你可好?”
“好,那晴儿便等着师傅。”
师徒两都知道,此一分别,再见经年。
缘分有时就是这样,来的时候机缘巧合,走的时候万般无奈,只是这时候,两人都不知道西门晴也有属於自己的缘分,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像他的师傅一样被人放在手心上宠爱,生儿育女,再也不会吃现在所受的苦。
麒硕麒庚看到小柳儿回来,脸色不太高兴,一问之下,原来是被人辞工又被他的小徒弟拒绝了。
麒硕捏了捏他的鼻子,温柔笑笑:“你若是念念不忘你的小徒弟,我们可是会吃醋的。”
“麒硕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说不定那个小徒弟,比小柳儿还生的还看。”麒庚也逗他。
果然,柳宜生听他这麽一说,立马竖起眉毛,也不苦着脸了去捶他:“还想打我徒弟的主意,美的你!”
“哎呦,小柳儿轻些,回头把哥砸死了,别说你小徒弟,连你哥都抱不动了……”
三人玩闹一通,商量着明日就往钦州动身,希望这回不会再找错了人,白费了功夫,回头又失望一场。
(10鲜币)76.祭司忏悔
年轻人离开後的麒麟村,气氛是一日赛过一日的萧条。
虽说还有阿土和那魔君,算是给麒麟村添了一些新的生气,没有媳妇儿,儿子和孙子的村子对麒天佑而言,却寂寞不堪。
若是平时,他还能腆着脸,去骚扰柳慕言的。两人的关系现在却是比之前还不如,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自然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找他,每日在家中种花种草,喂鸡赶鸭,提前进入了一个老农的生活状态中,真想仰天长叹自己垂垂老矣,生活无趣。
除了麒天佑,村里的其他人,也对一贯崇敬的祭司大人,有了些怨怼。他们并不知道小柳儿是因为怕柳慕言让他与阿土交配才逃出了村,只知道小柳儿他们三个不告而别,还带走了整个村子的俩宝贝,村长大人成天长吁短叹,苦闷不已,而身为祭司以及小柳儿父亲的柳慕言却是什麽都没说,该做什麽做什麽,像是他就没有过柳宜生这个儿子似的。
祭司冷淡,大家也都知道,只是这就有些过於冷淡,麒麟村的村民有些寒心。
这日来找柳慕言的,不是别人,却是十年前被小柳儿恶整过,前些日子还被魔君掳走的小柳儿的恩师,马先生。
马先生已经年逾古稀,头发花白了,他驻着拐杖,身子还健朗,由伴侣陪着,敲了柳慕言的门。
马先生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柳慕言自然也要以礼相待,请他们入座,上茶,那马先生咳嗽了一下,开口道:“祭司大人,这小柳儿他们到底上哪儿去了?我年纪大了,自己又没有孩子,小柳儿他们在的时候,耳边还能听听小孩子的趣事,小希小望我也十分喜欢,想他们再大些,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教的动的话,也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学学知识呢。这下说走就走,祭司大人可知道他们什麽时候会回来?”
柳慕言心里噎了一下,面色平静答道:“多谢马先生关心小柳儿了,他们人大了,想出去游历下也无可厚非。小柳儿已经嫁人,我这做爹的实在也管不了许多,不过我想他们总不能在外边一辈子,早晚还是得回来的。”
他其实并不是想为自己开脱,或者假装不知儿子走了是因为知晓了他的那个念头,只是不知为何面对着别人,他没法再做到以前那样,堂而皇之的用村子的兴亡做借口,说出那样的话来。
虽然没表现出来,小柳儿,麒硕麒庚的走对他的打击,一点都不比对麒天佑的小。
“胡说!”马先生却用力点了下拐杖,怒斥道:“他们是长大了,我们麒麟一族也不曾一定要求孩子留守在麒麟村。但麒硕麒庚是谁?他们是我们族里当仁不让的下届族长候选人,两人之中总有一个要继承天佑的族长之位。不仅仅是他们,小希小望将来也要在麒麟村里长大对他们才是最好的。你不仅仅是当爹的,也是族里的祭司,怎麽这个道理都不懂了,游历?他们是能随便一走了之的普通村民麽?”
柳慕言难得被骂,心中羞愤,咬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马先生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也不是要说你,你这些年为了我们村子做了多少事,自己又牺牲了多少,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马先生不仅仅是看小柳儿他们长大的,也是看着你和天佑一起长大的,你瞧现在连天佑都怕触景生情,与你不再亲近了。我放不下的,也就是你们这两家了,慕言,你得好好想想,小柳儿他们到底为何要走,就算是你说的游历,总有回来的时候吧?必要时候,出去把人找回来也是应该的,做错事,就要认错,是不是?”
柳慕言失了淡定,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不知道马先生知道了多少,但是从他的言辞里,却不像是一无所知的。想想,他怎麽没想?之前村子大难当前,他没精力多顾,现在大患得解,他哪天不是夜夜无法入眠,无时无刻没有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是的,他错了,错不该把小柳儿当他,他这一辈子为了麒麟村,如何奉献牺牲,把自己到手的幸福往外推,都是他自己的事,可小柳儿不是,他有自己的生活,也得到了属於他的幸福。
而自己却把自己的观念强加於他,这一影响就不止是小柳儿一个人了,麒家兄弟的家庭都可能因为自己的念头而破碎。
只是当时,情况那麽危机,自己又哪里顾及的了那麽多?
“祭司大人,我年纪大了得回去休息,如果你能把小柳儿他们找回来,记得让他来看看我这马先生,我念他呢。”
柳慕言起身送客,关上门坐回椅子上,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这事确实责任全在他。如果他当时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者稍微惦念些父子之情,小柳儿又哪里用得着一句招呼都不打,连夜离开村子。
他的离开,让麒庚麒硕魂不守舍,日思夜想了一年,两个孩子没爹爹照顾,整日哭闹要爹爹,自己这个做姥爷的,则是已经被兄弟俩勒令禁止靠近孩子,怕他丧心病狂到打孩子的主意。
柳慕言再冷,也是有心的,麒天佑的斥责,麒硕麒庚的防备,都让他寒心不已。怪谁呢?麒硕麒庚说的也没错,他能这麽对小柳儿,用丧心病狂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