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景鸢伸手在白浅额上敲了一下,哼哼,“除了我,谁若敢娶你,我就敢去你们婚宴上闹!说你抛妻弃子,背叛青梅竹马,让我一人孤苦无依凄凉至极!”
听着苍梧景鸢越说越没正型,白浅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就你会贫,不是说要捏泥人吗?”
苍梧景鸢挑眉:“你送木雕给我,今日我也用彩泥捏个你送你如何?”
白浅弯了唇角,“那你可要捏好看些,不好看我可不要!”
苍梧景鸢不过是第一次捏泥人,那手法自然不怎么好,捏出来的泥人也是不伦不类。
眼见自己越捏越往奇怪的生物上发展,苍梧景鸢索性收手,哭笑不得的把那不伦不类的泥人往桌上一放看着白浅笑道:“我对这东西实在不甚精通,不如一会儿送别的给你?”
白浅看着苍梧景鸢手上和脸上的彩泥,笑着捏捏她的脸,“快去洗洗吧,不是晚上还预定画舫要去游湖吗?”
苍梧景鸢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色和街头四处亮起的灯火,点了点头跟着热情的彩泥小摊店家去一旁他家中洗漱。
白浅见苍梧景鸢离开,看着小摊上被她捏了不伦不类的彩泥小人,却还是拿了盒子将小人装起来塞入了袖中。
夜晚华灯初上,一艘小型画舫上在碧波湖上缓缓行进着,湖上大大小小画舫众多,隐隐传来的歌女歌声和琴声伴着湖边璀璨的灯火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苍梧景鸢与白浅站在画舫二层围栏边,迎着细细微风,白浅带着几分慵懒的倚在身边苍梧景鸢肩头轻笑道:“别人游湖皆是寻了歌女舞女听歌饮酒,你这倒好包了整艘画舫却赶走了歌女舞女只留船夫。”
轻揽上白浅有些单薄的肩,苍梧景鸢轻笑道:“每日在宫中,一举一动皆被盯着,今日难得出宫,我怎会舍弃跟你独处的机会,让那些人来捣乱。”
轻轻直起身,白浅看着苍梧景鸢难得舒展的眉心,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这段日子她身上背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可为了避嫌她却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为她解忧,当初想着护她一世周全,可如今眼前这个女子更多的却像是在护着她。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让她成熟的如此之快,这么早就扛起了一切?
看着白浅带着怜惜的神情,苍梧景鸢轻叹一声敲了下自己额头,“看我这煞风景的,好不容易与你出宫游玩一天,干嘛扯宫中那些.......”
话未说完,唇上却贴上一抹柔软,随即转瞬离开。
白浅不想让苍梧景鸢那么说自己,便下意识的凑上去吻了她,此时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大胆的亲了她,面上一片火红,瞬间起了逃走的心思,垂了眸子也不敢看苍梧景鸢,声如蚊呐道:“我、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苍梧景鸢看着白浅满脸通红就想跑,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抵在了画舫窗缘,看着怀中女子越发娇艳的脸,苍梧景鸢伸手轻轻勾起白浅的下巴,语气低沉且暧昧,“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走么?”
白浅睨着苍梧景鸢带着几分邪气的双眸,被她紧贴着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发颤,却故作镇定道:“应该是我比较吃亏才对吧,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51章
“若要说是得了便宜,刚才那样可不够。”苍梧景鸢弯了唇角,一句话刚说完,伸手便揽住了白浅纤细的腰肢,唇更是凑上去含住了白浅娇嫩的唇瓣,辗转轻吮。
白浅面上一片红晕,闭上双眸双唇轻启,迎接着苍梧景鸢探来柔软,呼吸不由变的渐渐粗重起来。
苍梧景鸢感觉到今日白浅的配合,微微眯了眸子,轻轻吮吸着白浅娇软的唇瓣,手轻轻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指尖轻轻在她腰间摩挲,带着莫名的渴求。
一吻结束,白浅轻轻喘息着倚在苍梧景鸢怀中,明媚的脸上泛着娇艳的红润,看上去诱人至极。
看着苍梧景鸢带着炙热的双眸,白浅微微垂了眸子,语气带着几分轻颤,“如果你要,我就愿意给。”
苍梧景鸢微微一愣,随后忍俊不禁的轻轻吻了吻白浅眼角,眉眼含笑却满含真挚道:“我不想委屈了你,我要你名正言顺的属于我,而不是现在。”
想着两人的身份,白浅唇角不由滑过一抹黯然,名正言顺?对于她们二人这样的身份来说,谈何容易?
“会有那么一天吗?”白浅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确信。
苍梧景鸢闻言,微微沉了眸子扳正白浅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眸,沉声道:“你可信我?”
“自然。”
“那我便向你保证,未来我登基称帝,不论外人有何议论,我都会娶你为妻,这辈子也只会娶你为妻。”
白浅眸中泛起点点湿润,狠狠点点头,“我信你。”
两人游玩到临近快关宫门才相携乘轿回宫。
苍梧景鸢显得心情很好,她刚刚眼见得苍梧锦绣送她的那个小宫女鬼鬼祟祟从外边进来,但也不点破。
“公主,今天玩得开心吗?”绿荷接过苍梧景鸢的扇子。
“开心,你猜我们在湖上还遇见谁了?是三公主,没想到吧。”
“三公主也是去那里泛舟赏湖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和她父君去的。”苍梧景鸢故意说得很大声,确保那两个小侍能“刚好”听见她的话。
事实上当苍梧锦绣把人送给苍梧景鸢,苍梧景鸢就决定来一个将计就计,她并不让那两个小侍近身,但还让他们留在内院,她保持着给一鞭子再给一块糖的方法,既没有过分与两人狎昵,也没有疏远得使人起疑心,不仅如此,她还决定时不时向两人“无意”透露一些消息,当然大部分都是有关苍梧凌雪的,就像今天这样。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跟踪小侍的无影就过来,说看到那个小侍进了苍梧锦绣的宫门。
“就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吧。”苍梧景鸢别有深意地看着无影。
却说苍梧锦绣听了那小侍的话果然起了疑心,先前那两件事,父君已经提醒自己不要只盯着苍梧景鸢,如今苍梧凌雪的行为更令人起疑,苍梧锦绣决定开始防着苍梧凌雪。
这日在南书房上课的时候,赵太傅突然宣布明日的三个月学业检验将由女皇亲自检验。
“死定了,死定了!”一听这话,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苍梧景睿一下子慌了手脚,他赶紧拿出书来背文章,却发现连先生讲到哪里都不知道。
“让你平日游手好闲,怎么样,要不要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划划重点?”苍梧景鸢回过头去揶揄苍梧景睿,没想到这小子一到紧要关头就敌我不分了,他很没骨气地腆着脸说:“四姐,四姐我错了,我平时不该总是和你拌嘴,我以后一定只在心里说你坏话,你快帮帮我。”
“打住打住。”苍梧景鸢平日里听惯了苍梧景睿叫她的名字,乍一听见这声“四姐”,只觉得汗毛倒束。
“那你帮不帮我,不帮我我就一直喊,四姐,四姐,四姐,四姐!”
“再叫别怪我兽性大发把你扔出去。”苍梧景睿这才静下来,但没过一会儿又拿了书来拍苍梧景鸢,结果用力过猛,书脱手了,直直飞向苍梧凌雪那儿。
“四妹和五弟的感情真好啊。”苍梧凌雪虽嘴角含笑地把那本书拿给苍梧景睿,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明天的学业检验,四妹可以加油啊。”苍梧凌雪说这话时,眼睛里却有一种志在必得的光芒在闪烁,苍梧景鸢知道,那是苍梧凌雪的野心,她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多谢皇姐关心。”苍梧景鸢不再是从前那个见到苍梧凌雪就心里犯怵的四公主,她收回目光,专心看起书来。
“明天……”白浅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苍梧景鸢: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万事随心,努力即好。
苍梧景鸢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的功课检验终于来临了,检验的地方就在南书房,苍梧景鸢特地比平时早到一点,希望能给女皇留一个好印象。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女皇已经在赵太傅的陪伴下等在南书房了。见第一个到的是苍梧景鸢,也有些惊讶。
为避嫌,苍梧景鸢请了安之后便坐在座位上,她隐隐约约听到赵太傅在跟女皇说自己平时学习刻苦,对一些问题也有独到的见解。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皇夫和申辰也被请来做评委。乍见到申辰,苍梧景鸢还有些紧张,但申辰只是用眼神鼓励着她,等人到得差不多之后,女皇就开始抽查,第一轮考的是一些文章的背诵,这一轮基本上没有什么竞争性,就连临时抱佛脚的苍梧景睿也能背出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第二轮考的是对时事经赋的看法和理解,女皇问了一个问题:国家以何为安?
第一个发言的是苍梧凌雪,她颇有自信地说:“国家以明君为安。常言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同样,一个国家如果有一个明君,那么必也是和平繁盛,因为明君会礼贤下士,听取众臣意见,以‘德’自律,勤政爱民,时时自省,既是一个明君,那么做出来的决策也会是正确的,上安而下足,就像我苍梧国这样。”
“三公主的回答不错。”女皇满意地点点头:“纵观过去,一个国家的兴衰与君王的政策是分不开的,纣行□□而亡商,胡亥行□□使秦朝不过二代二亡,一个国家要安定,与上位者的德政是分不开的。”
见女皇同意这个观点,接下去几个人都纷纷依着这个意思打擦边球,也有说以贤士为安,也有说以骁勇善战的武将为安,但大抵都是居庙堂高位的人。
轮到苍梧景鸢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回母皇,儿臣觉得,使国家安定的,不是这些居上位的人,而是百姓。”她抬头看了女皇一眼,见对方没有不悦,才继续说下去:“一个国家,人数最多的不是达官贵族,而是平头百姓,统治者所有的权利都是基于百姓的支持而获得的,倘若统治者不被百姓所接受,行□□,苛捐杂税,那么百姓必会揭竿而起,奋起反抗,一旦最基本的群众基础瓦解,那么就算统治者再有力挽狂澜的妙计,最后也不得不顺应历史潮流,就算最后政权没有分崩离析,那么固本之元也会大受损伤,到那时,安定也只是表面现象。”
“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让百姓安定?”女皇似乎起了兴趣,她用温和的眼神看着苍梧景鸢,苍梧景鸢受了鼓舞,便依照着自己前世当女皇的经验,一点一点展开:“相较于皇家贵族,百姓的需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吃饱穿暖,家宅平安即可。而百姓的生计来源是土地,所以在这一方面应当给百姓放宽政策,除了不占用农忙时节,减少税收之外,还可以适当地进行补贴。接着,正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在百姓吃饱穿暖的条件下,实行赏罚分明的奖惩,恩威并施,对敢于触犯法条的人不分贵贱,严加惩罚,只有在百姓心中树立信守诺言公正公平的观念,才能提高统治者的威慑力,从而巩固国家安全。这样一来,百姓不仅不会想着要造反,还会帮助统治者抵抗叛乱者,一箭双雕,方能保得国家安定。”
女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和赞赏,“景鸢,这些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