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宁自然知道对方生气的原因，只是，她就是……没有忍住。
言思宁背靠着办公桌，十分随意地拨弄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怎么，不高兴了？”
苏瓷拿着化妆镜的手一滞，抿唇的动作愈发地明显了。
她是介意的，不说言思宁一时口快，会有多少被人抓把柄的风险，如果东窗事发，两人应该怎么圆场，单单言思宁拿她当借口回绝别人，就相当地令她心里不快。
但苏瓷现在的样子，言思宁一样不满。
从自己推门进来，这个女人便始终维持冷脸的模样，她不由得想，苏瓷到底对自己有多少意见？
不过眼下，她更想告诉对方，茶几上摆着的那一大束玫瑰，放在色调单一的办公室里，实在太扎眼了。
言思宁依然挂着散漫的笑，下巴朝花的方向一抬，几近是鼻音地道：“祁聪翔送的？”
是询问，又十分的笃定。
落在耳里，就是意味明显的质问了。
苏瓷却觉得在质问自己之前，言思宁应该先好好自我反省一下，到底是谁收的玫瑰多一点？又是谁刚才接了一通受邀的电话？
苏瓷认为自己在被干扰了工作的情况下，没有厉声逐客，已经表现得足够友善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想说的，”言思宁懒洋洋地答复她，只是眼角的笑意未达眼底，“就随便问一下。”
苏瓷觉得她会不会太闲了一点，一面补好了妆，一面冷淡地说：“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出去了。”
对方没却有如约离去，甚至就站着不走了。言思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双手随意地支在办公桌两边，手指微曲，在实木桌面上有意无意地敲了起来。
一下一下地沉闷的“嗒嗒”声响，很快扰乱了心情。
苏瓷有了一丝不快，正欲开口，叫对方抢先了一步：“你忙吗。”
言思宁问得很突然。
苏瓷抬头，她看不清那张被长发遮挡的脸，于是那句“什么事”就这样咽了下去，单单地应了一声：“忙。”
言思宁意料之内地点了点头，她一面向外走，一面建议道：“不如，今晚我陪你加班吧。”
苏瓷眼里有一丝疑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前面那扇门便被对方十分干脆地落了锁。
再回神，言思宁已经折了回来。
她就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笑得像一只慵懒的猫：“我刚好有一些事，想和你指教。”
……
言思宁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上班时候摸鱼也不说了，办公室这种地方也是能随便乱来的吗？
苏瓷看着站在梳妆镜前的自己，因为腿间的酸痛，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下午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尽管言思宁知道她体力不好，没有折腾太久，但小腹的不适，让苏瓷迟迟无法平复到最初的状态。
与她不同的是，言思宁就像个刚吃饱喝足的人，精神饱满得与苏瓷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明明自己手上的事情不少，却是姗姗离开，在开门之前，又留了一句话给她：“我预定了餐厅，记得早点下班。”
所以，在被毫无预警地推倒之前，说好的加班呢？
苏瓷突然一点也不想理她了。
言思宁离开的大部分时间里，苏瓷都无法集中精神，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连太阳穴都来不及揉一下，那个人倒是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下班了。”来人口吻轻快，只是对方眉间的愉悦无法传递给她，苏瓷看着手边的那堆待处理文件，犹豫着是不是带回去处理比较好。
不过在对方在霸道地补充了那句“不许加班”以后，苏瓷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她默默将东西收拾起来。
工作的事，明天再说吧。
言思宁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餐厅平日光顾就以情侣光顾居多，如今又有圣诞做噱头，她们进来的时候，双人桌几近满座。
随同服务生来到预约席坐下，苏瓷没有忍住那份沉默：“为什么挑这种地方。”
“不会觉得氛围很好吗？”言思宁的脸便在攒动的火焰后面显现，连声音也生动了起来，“我网上查过了，附近没几家有这种烛光与演奏效果的餐厅。”
言思宁是做了功课的，苏瓷却认为无须大费周折：“只是吃个饭，没有必要这样麻烦。”
苏瓷也只会说这种煞风景的话了，但之前在指尖悸动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耳边是悠扬的小提琴伴奏，言思宁略带玩味地看着那一颗颗被紧紧扣住的纽扣：“我真的觉得，你身体的反应比起你说话，要让人喜欢多了。”
躺在桌子上的可爱的反应，和读书那会儿一模一样。
苏瓷听得心里一跳，紧接着，脸上浮起了一片羞恼的晕色。
“请你注意场合。”
真怕言思宁会继续说出什么荤素不忌的话，片刻迟疑后，开了口。
办公室里的事，她没有怪言思宁就算了，现在反而被人拿这件事来揶揄自己，苏瓷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纵容对方了。
“这里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言思宁弯了弯唇角，挑起下巴，十分随意地向周围打量了一遍，总结。
她总是这样随性的。
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苏瓷也算摸清了一些她的性格，便知道自己的话对方不会听，多说无益，索性不再说了。
言思宁始终面带微笑，隔着光，看着对方的影子在灯火间跳跃。
倒影印在了眼底。
又像融化的冰，逐渐地，融进了心里。
不知道到底哪里吸引她了，言思宁只知道，自己无法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