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贾家,便是完全没有这忧愁。
贾家不缺钱,至于官位爵位之类的,贾敬是道士,不在意,而贾珍,是有点小坏,能把那听信了乱党散布出去的谣言—贾温氏和徐山长有一腿的人拖起来喂马、粪;见了美人迈不动腿,爱吹嘘爱一掷千金……但也不是大奸大恶的,更没心思仗着贾家有了权势便胡作非为,甚至对此还有些怕了起来,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而贾家其他三个小的,蓉儿琏儿是爵位继承人,虽然有些爱玩,但也是性子好的,功课也尚可。至于贾蔷……
嗯,会走的国库。
更别提贾家的姻亲了,具是成器的。
综上,就算没跟贾赦相处过,光贾赦这家世也能娶进宫为后了。
哪里知道自己身旁人说着苦闷脑子里却想着也算“门当户对”了,贾赦看了看那一身明黄龙袍,沉默一瞬,还是抬手轻轻环抱住了人,而后又是默默抬手拍着人后背,安抚着苦闷无处可说被赶鸭子上架的皇帝。
这个动作差点没让崔宇笑出声来,所幸自己还有分理智,极力连住了神色。不过心底里倒是佩服了一声他富贵的皇帝爹。
的确啊,也可以偶尔示弱一下的,凡事不能自己扛着。
戴权努力的把自己当木头人,无视这眼前辣眼睛的一幕。哎……也不知道吹了什么邪风,皇家开始走起了老、流、氓、风。
没眼看啊!
他还是尽快把徒弟调、教妥当,跟随主子去。
泰兴帝退居太上皇,对外是居住在大明宫,可也自打一切过场走完,眼见“女儿”大包小包收拾好了,自然跟随“女儿”去女婿家里了。
一来治病方便,二来有孙子可以抱,三来说放手就放手,毕竟傻了,得维持人设。再说,他养老钱都给宝贝孙子了,自然也随着他们一家养老。
在道观里的泰兴帝看着眼前的图纸,跟着三个小孩子一起畅想儿童游乐园构建—这个点子还是牛继宗提供的。
“我要一个超级大的瓜子车,每天都能嗑瓜子看戏!”
“黄爷爷,你这样要上火的,对不对,所以旁边建一个大大的唧筒水枪池,好不好?给我们玩水。”贾蓉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泰兴帝。虽然他不知道这泰兴帝真实身份,但是一见家长们对人很尊重,自然是腻歪在人身边,趁着人“傻”提要求。
“好,玩水!”
“…………”
在一旁如今的忠义亲王不满意了,斜倪瞪了眼他爹,带着警告—再充当超龄熊孩子带着三熊崽子玩,我要退货了!
黄大官傲然留给人一个后脑勺。
宫内,崔宇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介于“美色当前”,还是略过不管,说起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各部基本官员都重新选任了一遍,那户部之首,我想来想去还是……”崔宇看了眼贾赦,正色道:“还是张青山张大人最为合适。”
“你这什么眼神啊,我又不会说他坏话,他的确是天才,这点我也服气啊。”贾赦气哼哼瞪了眼崔宇。
“恩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他不是出家了,你忘记了?”崔宇抑郁叹口气:“在忙完万寿节后,他便交接了公务,再国清寺受戒为僧了。”
“也是,忙糊涂了,今年我家年礼之类还是戴安派人走的,我依稀听他提过了一句。”贾赦挠挠脑袋,不解:“你既然有心,和尚又怎么了?召他回来不就成了。”
“我……”崔宇不好意思:“试过了,我也去过国清寺一趟了,老人家真心静如水。”强扭的瓜不甜,尤其像这种天才类型的,不让人真心诚意回来相助,若只是屈从皇权,谁晓得会不会背后使坏。
“我这意思是,想让你帮忙,让琏儿去劝一劝。他到底还是存在些对子嗣的担忧。是安排好他孩子后,才出城的。”
“那……”贾赦想了想:“那只是试一试,不保证人会回来。反正他也挺聪明的,余先生也说琏儿在术法上有些天赋,算账小能手,其他才能却是平平,我放着琏儿自家外祖父不抱大腿也说不过去。”
贾赦越想,也越觉得有礼,至于先前对张家的厌恶之类,那能如何呢?
这皇帝都变了啊!
他贾恩侯就是个俗人!
为了自家孩子,脸皮再刷一层粉呗。
再说还有“朝政大事”这顶高帽子戴着呢。
于是,贾赦挑了休沐日,看过两病号,然后就一群人浩浩荡荡去国清寺踏青了。
悟慧大师一见这帮人就肉疼。为了翻寻那传说中的信物,他的寺庙被拆了大半,结果在供奉的长明灯底座找到。
有了原件手印,不用崔宇当时人在,只消把人之前的契约文书之类拿出来一对比,也就铁板钉钉了。
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把庙补回去了,这帮拆庙的又来了。
悟慧大师压根不假惺惺的寒暄,直接把本次的罪魁祸首推了出去,然后转身去后院抱着自己的小弟子,等着化缘。
贾赦见身穿袈、裟,手持佛珠,脑袋光溜溜的泰山大人,憋了又憋,非常讨打的当着满殿佛像,开口问:“您老出家为什么不修道呢?我敬哥道袍飘飘可仙了,您这样子像……”
“光溜溜的鸡蛋。”跟随而来的贾蓉率先脱口而出。
“蓉儿!”贾琏虽然觉得贾蓉说得有礼,但毕竟这鸡蛋是他传说中的外祖父,而且他们还是有小任务来的。
古有甘罗十二为相,现有他贾琏八岁为使。
他自打接到任务后,偷偷看了好多书呢,虽然看睡着了,但他也为此努力过的。故而,对于一开始就拖他后腿的爹和大侄子非常不满。
上前一步,贾琏行了一个抱拳,叹道:“见笑了,我管家不严,以致于老父和小侄冲撞了大师,在此琏某特赔礼道歉,还望大师见谅。”
老父和小侄瞪圆了眼。
被行礼的大师忍不住斜倪了眼贾赦,而后问:“他今年八岁了吧?按着世俗规矩,你们也有礼仪课了,是吧?”
贾赦莫名其妙,点点头。
“以左手大拇指插入右手虎口内,掐右手子纹;右手大拇指屈于左手大拇指下,掐住午纹,外呈“太极图”形,内掐“子午诀”。其寓意为“抱元守一”,是道家礼法,而多用于打坐时。”
贾赦闻言,恍惚懂了,也不说自家儿子对着人行错礼,只冷哼一声,道:“那又能怎么办呢?我儿跟着我敬哥,自然潜移默化了。您倒是能耐啊,可有管过吗?你这个嫡嫡亲的外祖父,还不如他堂堂堂大伯呢!是,年轻你是忙公务,没时间管他娘,管家务,现在不忙了吧?可拍拍屁股出家了!所以你哪里来的资格多嘴啊我儿教养啊!论规矩,他可是小爵爷呢!哼,错了又如何!他大伯出道了,都还能罩着他,你能吗?”
“不能就别哔哔!”
隔壁禅房里忠义亲王目瞪口呆:“他……他……这个老四不会被气着了,让贾赦来怼张青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