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寅死活甩不掉东子，枪举起来又收回去，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想杀人，干脆破罐子破摔，胡乱喊：“方哥！不得了了！方哥——东子放了好多条子进来——”
东子有勇无谋，被他激怒得像头狂怒的野兽，子弹打光了，气得连换弹夹时手指都打哆嗦，嘴笨就是吃亏，反反复复地吼：“放你的屁！你才是内奸！条子是你放进来的！”
杜寅借机闪身到一大片酒桶后，正想喘口气，耳背后一丝冷风飘过，感觉有人向他扑来，他想也不想，转身便是一拳。
杜卯在半空中截住他的拳头，压低声音：“哥，是我。”
杜寅一惊：“你怎么来了？”
杜卯嬉皮笑脸：“不放心你啊，老哥。”
“不放心你的小老虎吧？”杜寅哼道，“有没被人看到？”
“没有，东子离开后，那边的缺口没人盯，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杜卯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问：“增员已经到了，我们分头行动，OK？”
杜寅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起身出去引开东子。方才他聒噪的一番狂呼，方波等人全惊动了，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枪声在整栋大楼里回荡。
华南虎不断回头，焦灼地张望：“杜卯怎么没跟来？”
“在这呢！”杜寅从楼梯栏杆上滑下来，目不斜视地一挥手，“快跟我走！”
东子追在后面：“杜卯！老子杀了你！”
“喂，你怎么把那疯子引过来了？”队长抱怨。
“我看到那个断口了。”华南虎攥着手雷的手心里都是汗，“我要到窗边把手雷扔过去……”
“扔你个头！不是叫你别靠近窗户吗！”杜寅捂住他的嘴，不由分说地往库房拖，身后，东子射来的子弹险伶伶地砸在金属水管上，火星四射。
“东子，你发什么疯？”一个沉缓的嗓音低斥，“快住手！”
方波带着一身杀气从黑暗深处走出来，他本想藏匿在顶楼不现身，但这一场闹剧歪打正着，把他炸出来了。
“方哥……”东子激动地指着华南虎他们逃走的方向：“杜卯带着条子躲那里去了！快追啊！”
“东子，你别再骗方哥了。”方波身后的暗处，杜卯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我在这里，你看到的是鬼吧？”
“你……”东子不可思议地搓了搓眼睛——背着手笔直地立在方波身后的人分明是杜卯！
“我从你和条子的手上逃脱后，把经过全都告诉方哥了。”杜卯恶人先告状，冷然道，“东子，你别装了。”
“放屁！我装什么装啊！”东子抓狂地申辩，“方哥！这家伙是内奸，是他放警察进来的！我跟你这么多年，你要信我啊！”
杜卯挑衅地看着他：“东子，你不要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了！要不，你倒是说说，你明明飞刀功夫一流，为什么一再开枪？我阻止你开枪，你不听，就是要用枪声给警方传递信息……”
“你这混蛋护着那条子，我用飞刀干不掉你们，才不得不开枪的！我没有给警方传递消息！”东子忽而想起救命稻草般，眼睛一亮，“对了，你护着条子，右手背还被我的飞刀划破过，你有种给方哥看看！”
杜卯平静地展现出右手背，手掌手背直至手臂都没有丁点刀痕：“右手？”
东子钉在原地，冷汗津津：“怎么可能？”
“还是说，东哥你记错了，是左手背？”杜卯戏谑一笑，展现出左手背，仍旧没有刀痕。
“不可能……”东子头昏脑涨，捂住头往后趔趄了一步，“不可能啊……”
“东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方波这句话出口，身边四五个保镖动作一致地摸向枪，眼下一字眉被捕，他们的藏身之地已被警方团团包围，正是人心惶惶之时，恨不得逮住内奸凌迟处死！
东子垂死挣扎：“方哥！我没有！你听我解释！这家伙领着条子……”
“对，条子就是从你盯守的那一面闯进来的，你使诈把他们带进来，我冒死阻止你，你还想杀人灭口！”杜卯恨声道，“方哥，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必须立即想办法逃走，他带了七八个条子进来，潜伏在酒厂里……”
东子急切地截断他的话：“哪有七八个那么多？只有两个！”
“嗯？继续坦白。”杜卯面上凝重，内心笑得乱颤：胡搅蛮缠是老子的强项，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那话等于承认条子确实是自己带进来的，只是带进了几个的区别。东子喊完顿时后悔，百口莫辩，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不是的，方哥……不是的……”
方波的脸色凝固到了冰点：“东子，你很好……”
骤然从天而降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栋楼摇晃不止，簌簌地掉灰。一名保镖扑向窗边，嚎叫：“方哥，条子来了！”
他们早上新破开的断口被炸得面目全非，悍马也成了死马。杜卯心花怒放：同事们动作很利索嘛！点一万个赞！
方波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眼神灰败，把所有切齿痛恨全发泄在东子身上，手起手落，一枪命中他的眉心，转而痛心疾首地对其余人说：“带上武器跟我逃！有命没命看你们自己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