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寅的组织和决策能力比自己高了好几个水平，杜卯也不爱干较劲的文案活，一口答应：“没问题，我的假护照办下来没有？”
“在办了，一个礼拜后出发。”杜寅叮嘱，“你把泰国那边的资料看仔细，牢记住，别到时又打电话问这问那。”
局长：“你哥说得对啊。”
“好好好，那我先走了啊。”杜卯把资料夹在腋下，归心似箭地想回去玩弄小老虎。
“走什么走？”杜寅制止道，“资料在这看完，不许带走！”
局长：“你哥说得对啊！”
杜卯白眼一翻：“局座，这是你在开会吗？有你这样开会的领导吗？你要是只会说这句，那我和我哥说话，你就别插嘴。”
局长立马换了台词，放连珠炮地训斥：“是我不骂你你不舒服了？你哥把我想说的都说了，我都懒得说你！你瞧瞧你哥，稳重靠谱，再瞧瞧你自己，办案成功几次，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瞧你浮躁成什么样了？嘚瑟了吧？骄傲了吧？自大了吧？做卧底这一行，你以为会演戏就够了？不提高警惕，吃亏就在眼前！失败就在眼前！牺牲就在眼前……”
“够了够了！”杜卯抬起手做投降的姿势，“领导，排比句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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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马地背完各类案件资料，杜卯总算摆脱那两个烦人鬼，颠儿颠儿直奔华南虎的宿舍，早上吓唬他一顿，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搞笑的反应，真是让人好期待哇！
果不其然，华南虎一见他回来就从椅子上跳起来，神经质地往门外东张西望，确定没看到可疑的人，才把门锁紧，压低声音问：“杜卯，有没有人跟踪你？”
杜卯含含糊糊地答道：“应该没有吧。”
“来，你坐。”华南虎拉过杜卯，欲言又止，“我今天看到你哥了。”
“哦？我哥他跟你说什么了？”杜卯坐了下来，明知故问。
华南虎居高临下地扫了眼，确认他发窝旋边的小缺口，心下冷笑，激动得微微颤抖，吞吞吐吐地说，“他跟我说了一些很吓人的事……”
“什么吓人的事啊？”杜卯揉捏着华南虎的手，明显感觉到那手心里湿漉漉的，手指也在轻轻地发抖，俨然是吓得不轻，不觉胸口阵痛，感到十分后悔：我怎么这么混蛋呢？
华南虎从没干过坏事，不自觉地心慌气短，脸色发白，头顶冒出一层冷汗，眼神发直地盯着杜卯：“卯卯，你八成是逃不了了……”
若是换作别人有这样异常的反应，杜卯百分百会提高警惕，可看到华南虎这副模样，他只有满心复杂的自责和欣喜，自责自己折腾欺骗人太自私，又欣喜对方如此在乎自己。
一方面他承认自己玩心重，自大自信，一不小心就骗久了。另一方面，他也有怯弱，刚开始是身不由己，必须严守秘密，后来能说出真相时他几次想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对华南虎的脾气了如指掌，他这个发小嘴硬心软，脾气好，但真惹急了会咬人，如果知道真相说不准会绝交。
杜卯拿起桌面上的一杯冰啤酒，一饮而尽。华南虎惊弓之鸟的状态深深地触痛了他的心，他利用对方的关心来开玩笑，真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骗局不能一直骗下去，骗得越深，真相败露之时就越伤感情，自己得为这事负责，该挨骂挨骂，该挨打挨打，做个了结吧。
“小虎，你别害怕，你坐下来，听我慢慢说……”杜卯鼓起勇气，两手齐上阵，捉住华南虎的两只手，不知是为了预防他打人，还是制止他一气之下甩头就走。
华南虎缓缓地坐下，抿紧了嘴。
咦，怎么有点儿头晕？面前的小老虎变成了两个……杜卯甩了甩头，觉得嘴唇沉重得张不开了。
“卯卯？”华南虎歪歪头，试探地唤了声，“卯卯，你没事吧？”
杜卯挣扎着扶了一下桌面，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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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凉的水淅淅沥沥地滴落在脸颊上，冰凉刺骨，天气快转冷了，身体似乎紧贴着冰块，骨头缝都在哆嗦。
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呼唤：“卯卯，卯卯？”
呼唤越来越近，杜卯分辨出那是华南虎的声音，他头疼欲裂，浑身无力，强撑开眼皮，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脸贴着厕所的瓷砖……奇怪，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与思维一样迟钝又麻木，他想翻个身离开冰冷的瓷砖，却惊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地捆住了！
华南虎见他醒了，舒展开皱紧的眉头，关切地问：“哪儿难受吗？”
“小……小虎？”杜卯活动活动僵硬的舌头，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为为什么绑着我？”
“你别担心，我都是为你好啊！”华南虎把一碗牛奶和一份面包放在准备好的小茶几上，絮絮叨叨地劝说，“你现在处境危险，还硬要偷渡！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你哥等着抓你呢，外逃被抓，罪加一等啊！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听我的话，你一向这么顽固，但我不能看着你走向不归路啊，卯卯！反正你也要坐牢了，不如我关着你一段时间，等风声小了再放你出去……”
“我，我昏，昏迷了多久？”杜卯盯着多出来的那扇铁门，毛骨悚然。
“一天一夜。我把你塞在床底下，然后找人装了铁门，安了简易的隔音板，你是知道的，我这个宿舍位置最偏，你怎么喊都没人听到的。”其实杜卯只昏迷了两三个小时，事先定制好的铁门送上门，两位师傅十几分钟就安装好了，至于隔音板，华南虎只在厕所门正对面杜卯看得到的地方，粘了一颗木板伪装了一下。
“小虎，你不能这样！”杜卯像毛毛虫一样挪向华南虎，“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华南虎跳开，离他半米远：“卯卯，我遇到你哥，他说方波案有些事没查明，要抓你去作证，局里派了好多人到处找你，帮你办护照的人肯定也被监控了，你知道吗你？”
杜卯见软的不行，立刻翻脸，如垂死挣扎的鱼般翻腾蹦跶：“喂！华南虎，放开我！你神经病吧？我告诉你，我其实是警方的卧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