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教主！”反应快点的护卫冲了上去，最机灵的那个立刻解了身上的外袍给段小楼披上。
段小楼神色漠然，上前两步用脚尖在那跌下来的尸体上点了点：“太不经用，居然这么快就死了。”
林桐彼时还举着自己的神奇手指，听着这话，眼睛眨了眨，又悄悄地将手指收回袖子里。
“教主，这人是……您杀的？”站在林桐身旁的年轻护卫突然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好使了。
这还是自己的下属头一回置疑他的能力，段小楼手一甩，将细剑上的血沫甩干，反手插回腰带的空鞘里。
“房顶上还有两具尸体，这个我本想留个活口，可惜手太快，刺中了他的心口，又被我踹下房顶，算他走运，就这么死了。”
原来不是林桐能用手指头发剑气，而是这家伙被他们家段教主刺穿了心脏又一脚踢下了房……
明明这才是真相，可是真相大白时又觉得心中有点淡淡的失落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护卫在心里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嘘声：“切！”
刚刚那根疑似发出不得了的剑气的手指，此刻摸上了林桐的鼻尖，蹭蹭蹭。
“教主，您看！”一边检查尸体的护卫已经将人翻过来，将胸前的衣襟撕开。胸口上一道剑伤，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在左胸靠肩膀的地方，有一处狼牙啸月刺青。
“是‘极夜’的杀手。”
极夜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要价极高，从未失过手。没人知道极夜的首领是谁，也没人知道极夜的杀手身份。三年前，北靖王在京城遭人刺杀，他身边高手如林，总算当场格杀了一名刺客，不过北靖王也死了。事后有人认出那名刺客是青城派执剑长老贾望，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么幅狼牙啸月的刺青，令天下武林大哗。
贾望是武林名宿，剑法超绝，为人公正刻板，在青城派中极富声望，谁也没想到他会是极夜的杀手，而且据他身边的人称，从未发现贾望身上有过刺青。
神医赛扁鹊研究了贾望的尸身，发现这种刺青是以十数种药材配得的染料，平素不会显现，只有人死了之后，才会现出。
连贾长老都是极夜的杀手，那别的门派中那些名声赫赫的高手们，又有哪些人是极夜埋伏的人手呢？可又不能把人一个个都杀了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刺青啊！
一时间，江湖上人人自危，越是出名的高手，越是容易被人怀疑。
朝廷因为北靖王之死发下雷霆之怒，可追索三年也没抓到极夜的一根毛，倒是这三年来，江湖各门派被朝廷各种留难逼得日子不好过起来。那些武林门派之下的产业，盘索，加税，罚役，没一样能逃得过去，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再大的大侠也要穿衣吃饭，这些钱又不会从天下掉下来。
所以就算是太一神教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第一教派也日渐捉襟见肘。
这年头，地主家也没点余粮啊！
被段小楼科普了有关“极夜”的各种知识和传说之后，林桐蹲着看那尸体上的超能隐身纹身，不觉感叹，旁的不说，古人的生化研究水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么高大上的染料在现世别说有，连听都没听说过呢。
他揪着尸体的衣襟，在那露着利齿张大的狼嘴上擦了擦，又擦了擦。
“咦？！”
从房顶上把另两具尸体也一并搬下来正在检查的护卫们闻声向他看了一眼，就见林大教主举着那块黑呼呼的布，脸上纠结出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换了干净衣服的段小楼站在他身后，无比自然地将手搭在了林桐的肩上。
“你说的那什么刺青，莫非是画上去的？”林桐扬了扬手里的黑布。
黑色的布块上，有些微微的青色痕迹，那是林桐在刺青上擦下来的。
另外一边的护卫们有样学样，也用力擦擦擦。
“真的，是画上去的！”他们惊叹着，抬头看向段小楼，“教主，看来不是极夜的，而是有人要栽给极夜。”
段小楼点了点头说：“也是，若极夜的杀手都是贾望那样的身手，这几个人就太弱了。我故意拖了很久，想看他们的武功路数，结果也就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惜没抓到个活口，不然可以审审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来捋虎须。”
“那个什么……”林桐战战兢兢举起了爪子，“我突然想起来，客栈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就在我们房门口，当时他想杀我来着没杀成……”
段小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蓦然一紧：“你说什么？还有一个人？”
林桐被他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疼疼疼，你放手，骨头要折了！”
段小楼忙松开劲道，但手还是抓着他肩膀：“你有没有伤到？那人呢？”
“只是差点伤到，”林桐揉揉肩膀，“那人被雪球抓伤了，我抱着雪球跑下来，那人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楼道里也没追我。”
护卫们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