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澜只好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了一声:“再乱动就掉下去了摔成柿饼了,你快给我老实点!”
这时,赵云澜靠着的护栏突然发出一个断裂声,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一个人的体重活生生地坠的,竟然松动了。
赵云澜似乎没注意到,仍在和女孩说着话:“别怕别怕,你再坚持一下……”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喀嚓”一声,底下的钢条彻底断了。
赵云澜听见耳边传来奇怪的笑声——就像楼顶站满了人,他们漠然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马上要掉下去的自己,发出幸灾乐祸的“桀桀”的笑。
大庆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叫起来:“喵!”
千钧一发时,楼顶的小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人以看不清的速度冲了上来,几乎同时,铁护栏彻底掉了下去。
赵云澜刹那间就飞快地把重心转移到后脚跟上,身体往后一仰,带着抱着的女孩飞快地转了个身,正好把人塞进冲过来的那位怀里。
随后,他自己就一脚踩空,空出来的手刚好紧紧地扒住了楼顶,就这样惊险地吊在了十八楼。
大庆这才看清,跑上来的人正是本该已经走了的沈巍。
沈巍立刻把跳楼未遂的女生往身后一推,跪下来抓住了赵云澜晃晃荡荡挂着身体的胳膊:“那只手,那只手也给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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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轮回晷 六 ...
赵云澜这个人,向来是穷大方惯了,沈巍一出声,他就立刻松开了手,连带着自己的小命一起交给了沈巍,好像他不是吊在十八层的大楼顶,随时能摔成个烂柿饼,而只是在爬一个不怎么陡峭的斜坡。
幸而沈巍只是看起来很斯文,手劲异常的大。
赵云澜的手腕被他攥得快没了知觉,手指都紫了,就这么给硬生生地给拖了上来,衬衫袖子蹭到了胳膊肘上,没留神小臂愣是给磨掉了一层油皮。
沈巍一把抱住他,两个人同时跌在地上。
赵云澜怕压到他,用手撑了一下,这一低头,发现手腕居然被沈巍给捏青了,而沈巍抱住他的两条胳膊几乎要勒到他的骨头里,一瞬间让赵云澜有种错觉——就像那并不是人跌倒的时候本能地扶住什么东西,而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当然,沈巍并没有失态太久,在赵云澜轻轻地挣动了一下以后,立刻就放开了他,掩饰似的推了推眼镜腿。
赵云澜老于人情世故,又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从沈巍这笨拙的反应中,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暧昧的尴尬,好在他没打算在另一个人面前任凭这种尴尬发展。
赵云澜爬起来以后,装作没心没肺地从兜里摸出了一包面巾纸,呲牙咧嘴地把胳膊上蹭的灰、血和碎沙子擦掉:“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一会我估计要给龙大当钟摆整点报时了。”
沈巍脸色还没缓过来,没顾上答话。
“还有那个小姑娘,你又是怎么回事?”赵云澜体贴地给他留了点时间调整心情,把炮火转移向旁边呆呆地瘫坐在地的女生,“失恋了?老师骂了?论文没过还是考试挂科了?你说说你们这群熊孩子,一天到晚好吃好喝,还闲得蛋疼地没事……”
女生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并且很快从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赵云澜:“……”
这时,沈巍突然开口,他说:“太危险了。”
赵云澜立刻接上:“就是,听见你们老师说的了么?太危险了知道不知道?行了,别哭了,先跟我下去再说,我得带你去校医院看看,这种情况一定得跟你们家长好好沟通沟通……”
沈巍站起来,先瞪了赵云澜一眼,然后沉下脸,转向轻生的女生,足足有一分钟没说话,只是严厉地看着她,愣是把嚎啕大哭的女孩子吓得最后不敢出声了,在那抽抽噎噎地打着哭嗝。
沈巍的样子让赵云澜想起了他去世多年的外公,那也是个老牌的高级知识分子,平时也是这样和和气气,好像总是在退让别人,绝不说粗话,也绝不大声呵斥别人,更别提动手,可是真生了气,只要脸色一沉,他们这些小辈的猴孩子们就一个个的全老实了。
“如果因为你,别人出了什么事,你以后是要昧着良心活,还是要昧着良心死?”沈巍声音沉沉地问。
女孩讷讷地说:“对……对不起……”
反倒是赵云澜有点尴尬地蹭了蹭鼻子:“那什么,我倒没什么,但是你得好好反省一下啊小姑娘,想想你自己,再想想你父母,年纪轻轻的,多大的坎就过不去了?来,别哭了,快起来吧,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他看了沈巍一眼,见沈巍没别的反应,就过去弯下腰,把站也站不稳的女孩从地上扶了起来,搀着她走下顶楼,下了楼,又看见了被扔在那的郭长城,不过这回没等领导发话,大庆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顿“天喵流星爪”糊在了郭长城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