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腰上传来的酸软让赵云澜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是看沈巍的表情,却总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占了便宜的似的!
他虽然无数次梦想死在美人床上,可是不是以这种方式……
太操蛋了,这跟谁说理去?
赵云澜脸上青红交替了好久,低头看了一眼方才盛不明药剂的碗,想起方才的味道,表情再一次扭曲了一下:“再给我拿一杯温水来,这种情况消炎药就可以解决了。”
沈巍端走药碗:“这个管用,我不害你。”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害我,你往死里折腾我。”
沈巍:“……”
正人君子沈老师一脸愧对圣人的表情往旁边一站,活像不小心摔了碗的小媳妇。
赵云澜无言以对。
沈巍小心地扶着他躺下:“你……你再睡一会,想吃点什么?”
赵云澜执着地说:“你——给我躺下任蹂躏。”
沈巍飞快地一垂眼,耳朵尖有些发红,尴尬地抿了抿嘴:“光天化日的,胡说什么。”
赵云澜心想:“妈蛋的。”
沈巍给他喝的东西大概有助眠作用,赵云澜躺下没有片刻,意识就有些模糊了,可他锲而不舍地抓着沈巍的手:“我都豁出去以身相许了,你别给我整那么多幺蛾子听见没有,天道不能绝人之路,我有办法的……我有办法……”
沈巍在旁边坐下,轻轻地把手心搭在他的额头上,感觉到他呼吸渐渐平稳,在那碗“草药”的作用下,赵云澜灰败的脸色迅速缓了过来,再次红润正常了起来,沈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站起来,到厨房把碗洗了。
这一觉赵云澜一直睡到了晚上,伴随着一路破碎凌乱的梦。
【前因·大荒】
76
76、前因 ...
那天赵云澜走进大神木,其实并不是只是拿了一根功德笔。
大神木和昆仑山一脉相连,承接上下五千年、开天辟地时的过往,赵云澜一路走进去,就觉得好像进了一个全新的次元,回头摸了一把,没摸到自己进来时的树皮,往前走,也似乎一眼看不大边。
周遭没有光,空气也不流动,漆黑一片。
他眯细了眼,极目远眺,终于,在一片黑暗里发现了一点萤火般的微光,走近一看,是已经缩成了普通狼毫小楷大小的功德笔。
赵云澜试探着伸手一抓,竟然毫不费工夫地把它攥在了手心里,他诧异地挑挑眉,惊觉这似乎容易得有些过分了。可功德笔上却传来一股引力,引着他继续往前走。
理智上,赵云澜知道自己应该带着功德笔回去,可他就是情不自禁地被那东西吸引着往前。
等手里的笔老实下来的时候,它已经成功地把赵云澜完全坑在里面了。
他在黑暗中也不知待了多长时间,身上一切的照明、打火用具全部失灵,赵云澜没别的事可做,只好坐在地上慢慢地等。
他心志坚定,既不怕黑也不怕幽闭,这地方当然一时半会不至于给他造成什么影响,可黑暗而找不到边际的环境,总归不会给人带来愉快的感觉。然而这里的黑暗却非常的奇特,人在其中,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出不去,甚至会生出某种自己本该在此安眠的错觉。
赵云澜在里面坐着坐着,就打了个哈欠,莫名地有点困了。
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碎裂的响动,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就听见一声巨响,整个黑暗的空间都被震碎,一道寒光闪过,赵云澜跳起来,往后退了十来步,再一抬头,大片的光透了进来,他情不自禁地眯起眼,只见一把巨斧劈开了黑暗,轰隆隆的巨响从地心深处传来,裂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宽,分开两边。
一个男人无比高大的身影挥动着巨斧身在其中,头顶苍天,脚踩大地,须发虬髯,口中发出怒吼,震得漫漫荒野颤抖不休。
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故天去地九万里,后乃有三皇。
那就是盘古。
赵云澜眼睁睁地看着天高地厚,看着盘古的身形轰然倒塌,那巨斧掉落两头,长柄成不周,大刃成昆仑,男人的四肢头颅化为三山五岳,拔地而起,擎天而立。
而后有江河日月,山川深谷。
星河似海,一股无端悲怆之情莫名地流进赵云澜心里,他忍不住走过去,本想走近了再看一看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男人,却眼睁睁地见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赵云澜猝然回头,原来他已经置身在了漫漫无际的大荒之间,数万年的光阴轰然而过,他听见不周之风的穹音,也听见来自大地深处的风起云涌,却没能留下一点浮光掠影般的痕迹。
大地深处那些真挚的、暴虐的、无礼的、奔放的、桀骜不驯的……全都与真正的昆仑血脉相通,身在混沌的时候,就有谁也不知道的联系。
昆仑山天生地长,亿又三千年,幻化出山魂,被封为昆仑君。
那时候三皇尚且年少,五帝还未出生,天地间只有飞禽走兽,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