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了脸,暗暗计算着拉肚子的可能性,跟着他走上了二楼。
他简单地点了此处特产的铁观音,随即在桌边坐下休息。
茶水才上来,对面一桌的桌子就被掀翻了,吓了我一跳。
「王八蛋!老子难道是被吓怕的吗?」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举着把无鞘的大刀,咬牙切齿地挥着,面露凶光,「那群狗娘养的魔教混帐!大刀派的其他人不敢来难道老子我还不敢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啊,我的好大爷,您别砸别砸……」小二心疼砸坏的茶具,想上前劝阻却又怕了那刀子。
魔教什么?他说什么呢?见陌上若无其事地倒出杯茶,慢慢品茗,我也有样学样地倒茶,一边喝一边看。
「老大,别急别急……」一个面容敦厚的男子拉住汉子的胳膊,「谁让青城派也发请帖给我们了?魔教那是故意的,现在只要谁收到武林大会的请帖,都会受到魔教相对应的请帖。你瞧他们时间地点都定得和武林大会一致,摆明是拆整个正道的台面,那并不只是针对我们的,况且,你瞧他们实力也确实不弱,我们不算什么大派,犯不着跟他们拼,留着让他们和那些大帮大派去斗好了,咱派老三、老四自然有他们的考量,又不是真的怕了那湮日魔教才闭门不出的……」
「老子管他个魔教针对谁,那帖子就是挑衅!」大刀轰地一下把翻到的桌子劈成两半儿,小二再也不敢上前,干脆一溜烟儿地跑去找帮手了,「竟然敢跟老子写『欢迎光临武林大会,湮日神教必当准备好丰盛的节目,包你领略一番别样风景,不枉此行!』他妈,竟敢这么狂妄?真当我正派无人了?」
他们竟然这么写,好好一个武林大会的邀请,竟然被咱们这么胡搅,不知道那些大门派会怎么受气了。
对了,真想看看原本的武林大会请帖是怎么写的?必定是备好一切丰盛的伙食,准备鼓舞大家同仇敌忾地定下灭魔教的大事,呵呵,竟然被反写成那样。
是不是佑大哥写的?
「现在又不止我们一家以退为进的,魔教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如果真去了,说不定就跟那青城派一样落得个屠门,那真是划不来……」
屠门?我看了看陌上,他只是自顾自地喝茶,两耳不闻窗外事似的。
不会吧?湮日神教从来没有屠门的习惯,虽然会有暗杀,但杀的都是颇有罪行之人,他们难道那天真的陷入了苦战?不会吧,不过是个青城派。
引开大半敌人再动手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为什么会造成屠门结局?
「你给我闭嘴!」大胡子汉子气得狰狞。
「老大!你也别这么鲁莽了,好好想想,正派召开大会本就是针对讨伐湮日教的具体事项的,我们去了势必卷入其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敦厚男子跟汉子对上了,「我们帮里不能少了你,没了你的话,我们……」
那汉子咬着牙,怒瞪男子,「没出息!」
「现在敢去武林大会的都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门派,我们这种地方小派便不要插手了!」敦厚男子好说歹说都没用,终于急得吼出来:「你瞧瞧这里的人,你以为他们都是来助阵的吗?你知道有多少人是来看戏的?又有多少人准备从中渔翁得利?我们犯不着用自己的尸体堆积起别人的胜利!」
说得倒是很对,是了,教里对外广发请帖并不是因为狂妄,只是因为这样便能从一开始便减少参加人数,降低死亡,这么想来,该是烙玄作的决定。
那汉子大吼一声,腾地举起刀,「老子没有你这样懦弱无用的二弟!」大刀破空,呼呼作声,威猛刚强地砍向敦厚男子。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等想弹出暗器阻止已经赶不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未出鞘的剑隔住了大刀的落势,硬生生地接住了那种猛烈的力度。
我还沉浸在事情的突变之间,便见拦住大刀的那把剑借势地往下一沉,随即四两拨千斤似的甩开了大刀的压迫。
汉子受到了意外的冲力,几乎拿不住刀,只得被迫顺势将刀深深地插进了地面。
入地深度,有半把刀了。
原本喧闹的茶楼,忽然将视线集中到挑开刀的那人身上。
那是一个俊逸的年轻人,长发严谨的束冠,面容微笑,似乎正气的目光谦逊却自信。
他一手背后,一手帮汉子拔起大刀,「适才多有得罪,若不拨开这刀,在下的内力便要伤到兄台了。」
那汉子楞楞地握紧刀,好像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讶异之情难掩于面。
不是说青城派被屠门了?果然说得过头了,这个人不是还活着?
我仔细地打量那年轻人,确定了他的身份,可不就是青城的大师兄广延。
我疑惑地看着他沉稳的呼吸,仿佛刚才挑开巨刀的人不是他一样。
就我看人的经验来说,他的内力很强,几乎已到了高手的境界,可上次交手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深厚内力,怎么短短几日之间,他便强了那么多?
对了,他那时候给的伤药恰到好处地为我的伤势做了缓冲,他毕竟和那臭掌门不算一丘之貉。
他那时说欠我一命的话,听起来还满讲道义的。
我回味了一下,忽然觉得不乱杀人真是个好习惯,低头笑了,忽然又觉得不对,就是因为饶了他我才被那混账掌门偷袭!
「小优?」陌上抿了口茶,轻轻地叫我,眼神里带着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