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渊再摇头:“乐越兄,你怎么如此迂腐?哪里让你勾引了?哪里让你欺骗了?现在只是让你去那位郡主面前晃一圈,行侠义之事帮帮她,看看她能不能顺便看上你而已。光明正大,有哪点违背道义情理?”
昭沅在一旁听,觉得是很有道理,只是还有哪个地方怪怪的。
乐越嗤鼻:“这是歪理。”
杜如渊悠然道:“管他歪理正理,只要好用便可。”折起膝盖上的地图,重新收回袖内,“当然,我只是提供主意而已,要不要做,最终还是看乐越兄你自己的意思。”杜如渊掸掸衣袖,轻飘飘地道,“如果你真的无意为之,大不了在下还可以去投靠太子。”
琳箐瞪眼:“你敢。”
杜如渊轻笑:“麒麟姑娘,在下不喜欢被人恐吓。”
眼看双方将要争执起来,一直站在一旁不做声聆听的应泽忽然道:“原来尔等是要谋朝篡位。”端详了一下昭沅,“你这只小龙保的,不是太平皇帝,而是开国之君。”
可它这个保开国之君的龙神做的很不称职,昭沅有些惭愧。应泽点头:“有志向,本座喜欢。你们要对付的龙神比你强很多?”
昭沅小声说:“我们对付的不是龙,而是凤凰。”
应泽诧异:“什么?”
杜如渊长叹道:“唉,应龙殿下,你老人家在蛋里呆了太久,还不知道眼下的凡间的局势,已与几百年前大不相同。”他口舌翻飞,将护脉龙神与护脉凤族的恩怨以及近百年来的天下局势一一道来。
应泽越听神色越凝重,最后一拍大腿,勃然大怒:“你爹辰尚也忒不中用了,我龙神一族自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没怕过谁,他竟然被几只凤凰欺负成这样!实在丢脸。区区几只小鸟,能有多大能耐,他就打不过?废物,实在是废物。”
昭沅挺直脊背:“我父王不是废物!”它的争辩声太响亮,引起过往行人侧目,乐越急忙安抚地拍拍它肩膀。
应泽冷笑:“不是废物,就是蠢材,太蠢了。”
昭沅攥起拳头:“不准你这样说我父王。”
应泽眯眼:“不准?你这只乳臭未干的小龙敢对本座说不准?你拿什么来和本座说不准?”
乐越急忙一把拉住昭沅:“它还小,不懂事。您老人家别和它计较。”
应泽哼了一声,看着昭沅摇头:“你身为龙神,竟然要让凡人反过来护着你,实在太没用了。”
他又负起手,望向乐越,他一贯常做的这个姿势本该十分有威仪,可惜他现在是十岁左右的孩童模样,还要抬头才能与乐越对视,威仪打了不少折扣。
“少年,你是卿遥的徒孙,我本不是很待见你,但你能明目张胆地谋朝篡位,坦坦荡荡,有野心,敢承认,这点与卿遥不同,本座有些欣赏。不如,你抛弃那条无用的小龙,本座来做你的龙神如何?”
昭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转眼看乐越。
在一旁看热闹的琳箐嗤笑道:“护脉神是由玉帝册封的神族,在天庭典册上均有记录,不是谁说想做就能做了。”
应泽又眯起双目:“天地间的事情还没有本座做不了的。”
这口气也太大了,乐越腹诽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被压在凡间几千年,又被关在蛋里几百年?应泽盯着他:“怎样,少年?这就当是本座报你放我出来的恩。假如本座做了你的龙神,别说是区区一个凡间皇帝,这个世间,你想要的,本座都能满足你。什么天,什么地,什么凡规天条,什么玉帝,统统不用在意。”
乐越道:“那个……应龙殿下,此事须从长计议,我先要考虑考虑。”
据最近几天观察,这位应龙帝君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对他不能硬顶撞,只要先使用缓兵之计。
应泽道:“还考虑什么?你现在立刻答应,我立刻帮你让整个凡间血流成河。”它一甩衣袖,抬手,“看透吧,少年,我告诉你,这世上人人皆会负你,可信的唯有你自己。假如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只有鲜血流遍大地,多么安静,多么美丽,从此世间便归于你。”
看来老龙当年曾经遭遇过被背叛的伤心事,导致他颓废愤懑,捡个机会就要抒发下对整个世间的绝望。
从他的言语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和成仙的师祖卿遥有关。
乐越小心翼翼地绕开他的疮疤,道:“倘若如此,我不是成了货真价实的光杆皇帝?除了我没别的活人,我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连碗面都吃不上了。”
应泽沉吟道:“那就把卖面的留下吧,其余的都灭掉。”
乐越道:“您老人家也喝不成女儿红了。”应泽道:“唔,那么把卖酒的也留下,别的灭掉。”
乐越面无表情道:“我看您老人家还是把所有人都留下,只灭掉我就可以了。”
应泽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道:“你竟然打算宁死不从?本座在你眼中竟然比不上一条百无一用的小龙?它哪里强过本座?”
昭沅凑到乐越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乐越在心中道,它再百无一用,也比你正常。
经过这几天,乐越越发感觉,“正常”是一种最难能可贵的品格。
应泽再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和昭沅,片刻之后,半闭起眼道:“算了,看来此事对你来说太过突然,你的确需要考虑一下。本座从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就暂时还跟着你,等你的决定。”
他充满威仪地踱开,走向棚子外,昭沅轻声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