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先帝病逝,崇德帝和韶登基,和韶体弱多病,常务精力料理朝政,朝中重臣弄权,地方郡王势力坐大,这才有了四王鼎立分据天下的局势。
这段旧事,世人皆知。
洛凌之道:“假如在紫阳镇查的事确实无误,那件事关系隐秘,白、周二人当时大约并不知情。”
乐越道:“我明白,可自从在紫阳镇得知真相后,我竟觉得,西郡王今天的下场不值得同情,我明明知道孙奔来西郡,并不是为娶郡主,而是来报仇,也只袖手旁观。”
他抬起右拳,砸了砸额头:“罪不应牵及子女,我这样做实在有违侠义之道,可又茫然不定,不知道究竟该如何。”
洛凌之道:“我等乃凡人,非仙非圣,心中有了仇恨,就很难放下,但还是要谨慎冷静行事,以免因一时偏颇,误作错事,越兄你以为安顺王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手中无权无兵,何以对付权倾天下的王爷?”
“……郡主?”
洛凌之道:“孙奔是个将才,若以复仇之事与他结盟,他定会助你。”
乐越拍拍衣服站起身:“仇一定要报,可我不能用这种低三下四的手段,将来真要混出名头,做过这种事,都不好意思抬头。”
洛凌之随着起身,微笑道:“那么越兄不是已有定论?之前由于对孙奔之事袖手旁观是对是错,实际是不想看西郡主无辜遭难吧。”
乐越怔了片刻,嘿地一笑:“洛兄果然会开导人,佩服佩服。”
洛凌之笑道:“过奖过奖。”
乐越抬头看天,星河璀璨,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比方才轻松许多。
不远处的屋脊后,琳菁死死按住昭元,不让它挣扎。
昭元小声道:‘我们回去吧。”偷听不好。琳菁竖起一根指头抵在唇边,低声道:“啰嗦什么!知道乐越有什么难处,帮他排忧解难,难道不是你应作之事?为了尽责,偷听一下有什么关系。”
昭元只能乖乖地闭嘴。
琳菁又补充道:“我,我是来看看洛凌之的,没别的什么。”
昭元无奈地看着她:“想起了一个新学的词,叫欲盖弥彰。”
洛凌之和乐越转过身,琳菁赶紧按住昭沅的脑袋,嗖地缩回屋脊后。
幸好,乐越和洛凌之是回房去睡觉,径直跳到院中走了,自始至终没有发现他们。
乐越回到房中,轻手轻脚地躺下,发现枕边只有应泽在呼呼酣睡,昭沅竟然踪影不觅,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躺下后不久,感觉被角处有熟悉的如东,是圆滚滚的小龙轻轻地一点点顶开被子钻进来,还带着点夜雾和露水的气息,最后趴在枕头边缘。
乐越有些好笑,闭上双眼,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吃早饭时,乐越赶着再出去查事,吃得飞快,昭沅努力跟上,待乐越放下碗筷时,它咽下了最后一口粥,掏手巾擦擦嘴。
杜如渊、洛凌之、琳菁和应泽都还在或慢条斯理或狼吞虎咽地吃,琳菁瞪大眼看着乐越和昭沅推碗起身:“你们要查什么这么积极?”
杜如渊道:“半夜出去溜个弯早上胃口果然好些。”
乐越嘿嘿笑了两声,没说什么,拖着昭沅出门。
琳菁目送他们出去,疑惑道:“这两天乐越搞什么?神神秘秘的,难道西郡主招亲,真有什么不对?”她看向杜如渊,“喂,杜书呆,你好歹也是未来的谋臣,有没有看出什么?”杜如渊故作高深地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商景跟着他一起晃晃脑袋。
琳菁很郁闷。
再向洛凌之,洛凌之绷着那副淡然又清高的死样子说:“未经查实捕风捉影之事,在下不敢妄言。”
琳菁更郁闷。
昭沅跟着乐越出了行馆来到大街上,期期艾艾地向乐越道:“对不起,昨天晚上,我有在偷听你们讲话。我只是想帮你忙,你不要生气。”它很讲义气地只说了自己,没供出琳菁。
乐越道:“嗯,我知道。”昨天你鬼鬼祟祟爬回被窝,猜不到才怪。
昭沅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们这几天出来,你是不是想调查孙奔?”查到孙奔要用什么阴谋报仇,然后阻止他。
乐越道:“调查他没用,他会用什么伎俩,本少侠早已了然在胸。”
孙奔对白家的报复,应该就是先娶郡主,用白家的兵灭了周家,夺回他父王应有的东西,再和郡主说其实你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是来报复的。让郡主惊讶悲痛而死,然后再去打败安顺王,最后去打皇帝。
这种情节,说书的段子里或戏文中经常出现,一点也不新鲜。
昭沅钦佩地听乐越分析,最后乐越总结:“所以孙奔从来不在我的调查范围之中。我要查的,是其他的阴谋。”
昭沅不明所以,任由乐越拖着,直奔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