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遥犹豫着问道:“将军口中的阿沐,是指……贪耆?”
的确很容易解释出误会啊——如此熟稔地称呼贪耆的小名,又显得相当熟悉他的脾气,明显关系匪浅。
应泽道:“贪耆是天庭给他起的绰号,他叫应沐。”
九遥试探着问:“他和将军是……”
应泽把手中的东西收到怀中:“他是我的兄弟。而今三界中,只剩下两条应龙,就是我和他。”
九遥回想起刚到龙营时,在云上看到的那只去往魔营方向的应龙。
原来那不是应泽,而是贪耆。
方才应泽一直在把玩的东西是一枚牙齿,九遥听说,龙族会把自己换下的牙齿送给最重要的人。
那枚牙齿的主人,应该也是贪耆。
当晚,九遥摊开呈给天庭的折子,只简略写道,暂未发现什么不寻常。
今天的事情以及应泽对他说的话,他不准备呈报天庭,倘若报上去,只能让应泽的嫌疑更重。
九遥觉得这样处置最恰当,因为他做这个监察使,不是要给应泽定罪,而是要让天庭的一名将军,不要蒙受冤枉。
呈天折化作金光奔向了天庭,九遥打了个呵欠走进帐篷,应泽已宽下外袍,站在垫子边,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使君是否要沐浴?我让他们去备水,只是这里没什么好水。”
九遥走到床边,拍拍衣袍:“多谢,今天实在太懒,明日再说吧。”弹了弹手指,床上的垫子便飞到地上,床架缩小到一旁,“我觉得睡地铺宽阔些,将军不介意吧?”掀开被子躺下。
应泽的眉毛动了动,亦在自己的垫子上睡下,帐篷顶上,照明用的明珠自动落入不透光的黑袋中,帐篷里一片漆黑。
九遥正要入睡,突然听见应泽道:“使君不大像凤凰。”
九遥诧异,又听应泽接着道:“我以为,凤凰都花闪闪的,有洁癖,你却不洗澡。”
九遥不禁失笑:“不是所有凤凰都花,我是青凤,颜色素些。我们族中凤凰太多,总有一两个懒些脏些的,比如我。”
应泽哦了一声,片刻后又道:“你很能喝酒。”
九遥道:“我爹好酒,更好酿酒,所以我打从出壳起,就在酒中过日子,虽说凤族的酒比不上龙酒浓烈,但这样日积月累,喝酒于我来说,其实就和喝水一样。”
应泽又哦了一声:“凤族的酒,我未曾喝过。”
九遥笑道:“待战事结束,我请将军吃酒。”
黑暗中,只听得应泽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九遥唇边的笑停了许久才消去。这般看来,应泽不算条难以相处的龙,大概因为不擅言辞,时常遭到误解罢了。
第三章
九遥在龙族营帐中,眨眼过了月余。
这一个多月来,他写往天庭的折子千篇一律——并无异常,并无异常,并无异常……
应泽出战时,他也跟在一旁。打仗九遥不擅长,但治治伤,用点法术牵制阵形,或者龙将们喷电吐雾降魔时,在一旁助一把风势,这些零碎小忙他还帮得上。
一来二去的,应泽的部下们都忘了他这个“监察使”是天庭派下来抓将军小辫子的,只把他当成一个万能的帮手,这里伤了,那里破了,魔族摆的阵形阵眼找不到了之类的事情一出,就前仆后继来找九遥。
这事那事层出不穷,但九遥只有一个,天兵们只好排队等候,等得不耐烦了,就和应泽说:“将军,这事儿太多了,九遥使君自己忙不过来,不如再去向天庭多要几个。”
应泽板着脸不语,九遥只在一旁笑。
这一个来月里,应泽和贪耆交过三次战。
贪耆与应泽不是亲兄弟,变回龙形真身的时候却比亲兄弟还相像,令九遥诧异的是,贪耆每次在战场上,虽然都浑身黑气腾腾,但并没有多少魔气,与应泽的气息也十分相近。
倘若贪耆混进龙营,可能没几个人能分辨出来。
还好贪耆与应泽人形仙身的模样分别较大。应泽比贪耆魁梧了些许,相貌更坚毅沉稳,贪耆还半像个少年,飞扬的眉眼中尽是倨傲,锋芒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