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回神来的何秋平脸上红潮未退，只是迅速摇了摇头算是回答。
「是吗。」见他如此反应，孟天浩明显松了口气，而后顿了顿，他又再次抬起嘴角提议道，「不过现在也真到了晚餐时间，既然签售会已经结束了，那我们一起出去吃东西吧。」
「……」
看着孟天浩的变化，何秋平并未有所回答，只是略显迟钝地这么看着他。
相较之下，小忆宝宝更加愿意回应二号爸爸的号召，立刻举双手同意，于是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向程书衡告别后才离开了书展会场。
+++++
今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因为何秋平没有特别的要求，所以在征得孩子的同意下，孟天浩带着他们来到家附近的一间餐馆里用餐。
何秋平没有主动点菜的习惯，孟天浩理所当然地接过了这项任务，他点了一些口味清淡的家常小菜，两碗白米饭外加一壶茶水。
而后随着小菜一道道上来，只见孟天浩拿起一碗米饭先盛出一点在小碗里，然后拌上汤水，夹了些易嚼易消化的小菜放在里头，舀起一调羹就往孩子嘴里送。
小忆宝宝起初不愿意，别过嘴硬是不肯吃饭，孟天浩眼睛一眯，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锁着，令他无法动弹，最后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强行把饭菜送到了孩子的嘴里。
这些何秋平看在眼里，心里起了淡淡的涟漪，回忆从前，又想着之前在签售会上见到孟天浩的样子，与现在的情况一比，何秋平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怎么了？」孟天浩见他停了筷子不动，便追问道，「饭菜不合口味？是不是还要吃些其他的？」
何秋平摇摇头，这些都是他平日里最爱的菜式，没有理由不喜欢的。
「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变了不少……」
「变？」孟天浩挤挤眉头，表情有些不情愿，「老师是说我失忆前后吗？」
可能的话，孟天浩一点也不想提到这个话题。想不起从前和老师生活的细节是他这辈子的痛，他失去了生命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因此而差点错过了世间这两个对他最重要的人！
不过，何秋平所想并非他所思，作为老师，作为爱人，由始至终他惦记的事只有一个。
「阿浩，你真的长大了……」
这话说得孟天浩一愣，印象中他以前也听老师说过类似的话语，那时老师也是笑着的，噙着泪水，欣慰却又绝望的笑容。
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何秋平继续说道：「我以前也一直忍不住会想，长大后的阿浩会是个什么样子，猜测你一定会是个顾家好丈夫、好父亲，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呵，我曾经还想过，到那时候，我就要把‘天’还给你了。」
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没有以前的记忆，明明还未深思话语中的深意，孟天浩却瞬间理解了老师的意思——他要把「天」还给自己，然后就剩下了……「秋」。
「这可不行。」没有怒气，就连孟天浩都为自己的冷静感到奇怪，「不管之前如何，未来‘秋天’注定是连在一起的，你看，不是还有这个小傢伙吗？」话说着，他提了提怀里正在不停咀嚼食物的小娃娃。
小忆宝宝完全不懂两位父亲在说什么，他眨眨大眼睛，露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嘴里含着调羹，歪歪小脑袋，模样很是可爱，何秋平看着他，眼中泛出难掩的笑意。
见老师似乎是撇去了方才的不快，孟天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从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这是？」
「唔……其实这才是想在书展上给老师的东西。」不过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悔。」
要是当时说出来了，或许老师会更加安心和自己在一起，也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也不迟，希望老师能收下。」
这不是在豪华的饭店，周围没有浪漫的氛围，何秋平也不曾有过任何深入的幻想。
原以为自己已经过了容易感动的年纪，然而当礼物被打开的一刹那，平静了多年的心潮仍轻易被激起了澎湃！
「好听的情话我不会吝啬说给老师听，浪漫的事也愿意为老师做，但是这个时候，我想老师最想听的还是比较实际的话语吧。」孟天浩说得非常诚恳，他表情严肃，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喜欢老师，想和老师一起生活，一起养育小忆，想和老师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所以，请你答应和我结婚。」
「……」
「老师？」
「……」
‘……等我赚钱了就把钱还给你，然后当我钱赚得多，能养活你了，我就向你求婚，我们一起到国外结婚去。’
那时少年的话犹记心头，何秋平并未想到会有成真的一天。
如今他虽然不记得过去，却仍然兑现了他的承诺，此时此刻，何秋平终于相信——那个钟情于自己的少年并未消失，他，一直都在。
「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是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