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涵把他拖去了最近的医馆。
当大夫为他的手清洗伤口时,那血肉模糊的掌心吓到了所有人。
亦麟怔怔看着自己被大夫用纱布渐渐包起的手,想象自己的心也得到了这样的救治和包扎,幻想着从医馆离开自己就不会痛了。
可是当他和凌雪涵一起踏出医馆时,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心痛。那种一丝丝涌过来,根本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差点就要痛叫出声。灌了不少酒的身体这在发热,可他头脑清醒,甚至无法让自己假装醉酒去逃避一切。
凌雪涵拉着他坐在河边的回廊上。
天色已经暗了,沐浴在暗色下的河水静静流淌着,便如她此刻的心境,只不过,她心中流淌而过的是对亦麟的疼惜。
「亦麟,你要振作起来,否则的话就真的什么都输光了。」
「凌姐姐,从一开始,我就注定没有任何胜算。」
「不,其实你比起我来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我要抗争的是命啊,可你要抗争的只不过是世俗伦理而己。」
「呵呵,有多少人为了抗争世俗伦理丢了性命,在我看来,这便是最难抗争的东两。」
「你的话在理,也不在理,但是我想,你总能自己看明白的。」凌雪涵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见亦麟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拉着他站起身。
她指着很远的地方,河水流向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已经陷在了彻底的暗夜中。「亦麟,那里就是你现在挣扎迷茫的地方,但是你要记住,虽然那里陷在一片黑暗之中,但是只要你愿意走过去,你就能看清楚。」
她的话让亦麟震了震,杏眼睁大,直直望着远方。
「看清楚自己的心,我们才能活得明白,亦麟,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却是真理。」书香录入
人不能一辈子都为了别人去活着,那样活着的人,就像是行尸走肉,失去了生存的乐趣,亦麟怔了许久,苦笑着点丁点头,「谢谢你,凌姐姐。」
凌雪涵摇了摇头,欣慰地笑开了。
「回去吧,不早了。」又静静站了会,亦麟笑着开口。
他的神色已经变了,先前的绝望在渐渐剥离,余下的,是想要去争取的一缕希望。
凌雪涵应了一声,两人转身走出回廊,一直走到不得不分手的地方,亦麟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独自回家去了,望着那抹在夜色下渐渐走速的单薄身影,凌雪涵轻轻叹了口气。
+++++
「亦麟!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一回到单府,亦昕就迎了上来,抓着亦麟的手臂担忧地问道。
下午他们回来后不久谢镖师就带着其它人回来了,本来听谢镖师说亦麟想独自逛逛,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眼看着过了晚饭时间亦麟还不回来,她想起亦鳞中午时的失常,便开始担心起来。
几次想冲出去找人,爹却说男孩子不会有事的,让她不要担心。可她知道亦麟心里有事,她怎么能不担心?
亦麟看出了亦昕的担忧,可此刻,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愧疚,他朝亦昕微微一笑,突然道:「姐,我们来比剑吧。」
这要求提得实在太过突兀了,亦昕先是一怔,随后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皱眉道:「亦麟。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姐,我没醉,我想和你比剑。」一把拉住亦昕的手腕,亦麟的语气变得不容拒绝。
客厅里的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朝展霄看了一眼,后者也正诧异地看着他们,可他似乎对比剑很有兴趣。
是的,亦麟知道他会感兴趣,他甚至期望展霄能从他的剑法中认出他,他知道他这样做很卑鄙,可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亲,如果展霄能够认出他,就说明他还有争的余地。是的,他忍不住想要去争去夺,夺他姐姐的丈夫,这个念头一在脑海中冒出来,亦麟当即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他知道他应该现在就停手,可是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般无法动弹。
亦昕的手被捏痛了,她不知道亦麟到底怎么了,可如果他们当着展霄他们的面比剑不是会露陷吗?亦麟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姐,和我……」
「我和你比吧。」
突然开口的展霄打断了亦麟再一次的要求,虽然看出他有些醉意,可展霄本身对玲珑剑法确实非常感兴趣,想起他的武艺犹在亦昕之上,便忍不住想要和他切磋一番。
单老爷一看亦麟如此失态,当即面露不悦想要阻止,反倒是鲍掌门朗声笑道:「单兄,一直听说亦麟功夫好,不如就让他们趁着兴头过过招,我这大弟子是个武痴,你若现在喊停,他可是会失望的。」
这话一出,单老爷当即没了阻止的理由,展霄提了剑出来,正想问白莫邪借剑给亦麟用,却未料到,他居然自袖中直接抽出了一柄软剑。
那剑极为眼熟,即便是在月色下看,展霄也认出那正是亦昕在乐山和他过招时用的剑,他心中狐疑,想着这对孪生姐弟难道连剑都选了一模一样的?
「展大哥,请。」亦麟微微一笑,剑在身前立好门户,也不待展霄响应,直接便提剑抢攻。
展霄正愣在那句「展大哥」里,微微睁大了眼眸,回来之后,他与亦昕发展顺利,但总觉得哪里与乐山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