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得罪了谁。」他父亲淡淡道,「他中了毒,你怎麽还和他结伴去巫山?」
邵云眼睑微垂,盖过眼中幽光,「岳姑娘想去巫山游玩,孩儿心想孤男寡女总是惹人闲话,便邀请他一起去。」
见父亲似有不悦之色,他垂首不语。如果他们去的不是巫山,父亲应该不会反对吧?
邵杰似乎明白儿子在想什麽,淡淡道:「不是不愿你去巫山,而是现在江湖上风起云涌,你这个时候应该与温情等人并肩作战抵御魔教妖人。」
邵云在心底幽幽一叹,用完美的表情和平静的语气回道,「孩儿知道,不知父亲对此事有何看法。」
邵杰道:「要说费家小六与魔门中人相识我倒是相信,要说他与花逸寒联手行凶我是绝不相信,这事明显有人栽赃陷害。四个死者是死於费家玄天九剑之下,费家武学向来不外传。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使出玄天九剑的人只有费清音。」
邵云知道现在秋鸿山庄并未表明态度,既不想得罪世交费家又不想得罪青城等江湖大派,找他来议事大概是想让他决定该如何做。若是此事与魔门无关,费清音杀十个八个人邵家绝不会召集子弟商议,可牵扯上白道得而诛之的魔门,态度万万不可模棱两可,不尽早表态只会遭人非议。
「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了,」邵云思忖道,「我们了解费清音的人相信他不会杀人,但是别人不会因为我们对一个人行为操守的信心而忽略事情的表面现象,我在想,这个人想陷害的是费清音这个人还是整个费家,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无论如何,费清音与花逸寒有交情是真,这孩子也真是,他父母都太纵容他了。」邵杰摇摇头,明显对费家夫妻教育孩子的方式不赞同。
邵云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音和花逸寒,不能让他们落入莲花堂。」
邵杰颔首道:「是的,你去和温情会合,听听他的想法。」
邵云刚走出父亲书房,就见到小堂弟邵毓,他挽住邵云胳膊亲热道:「云哥回来啦,巫山之行似乎颇有收获。」
「何以见得?」邵云扬起修长乌眉,瞥了眼顽皮的堂弟。
「我见你气色红润眉目舒展心情愉悦,难道是有豔遇?」邵毓捏住下巴做思考状分析。
「就你会胡说,哪有什麽豔遇?」邵云笑著在他头顶敲了敲。
「没有?可惜啊可惜,我想要个二嫂很久了,大伯母也盼著你早点娶媳妇她好抱孙子呢。」邵毓有些苦恼沮丧,旋即有些暧昧地问:「岳姑娘一路与你们同行,朝夕相处也该日久生情,云哥你是不是瞒著我?」
邵云凝望著渐沈的夕阳,淡淡道:「没有,感情的事以後再说吧,大哥不是还没成亲呢?」
范清池简单地用过晚膳便去书房处理连月堆积的事务,小丫头清儿端了碗绿豆汤给他,这小气鬼家财万贯,却只舍得喝绿豆汤消暑。
「又香又甜,你用什麽煮的?」范清池喝了口,只觉得一股清凉顺著肠胃蔓延到全身,他当即断定,这汤绝不是家里厨子煮的。
清儿怯怯道:「我加了点桂花蜜,煮好後吊在井水里浸了几个时辰,少爷喜欢吗?」
范清池握著笔细细打量她,这丫头秀气清灵,身形纤秀姣好,一头长发又黑又亮,他笑道:「清儿,别站那麽远。」
清儿刚靠近,范清池便勾起她一撮长发把玩,她头发润滑如丝,触感比最好的丝绸都好,范清池有些轻佻地道:「你家几口人,来金陵投靠什麽亲戚的?」
「父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父亲是私塾先生,母亲慈和温婉,我们一家原本和和满满,不想三个月前我被县太爷选中做他第九房小妾,他年纪都可以做我爷爷了,我父母自是坚决不从,那狗官竟想方设法陷害我父亲,将他抓入大牢逼我就范,父亲是个文人,性子激烈,他怕我为他屈服便在狱中自尽,母亲得知噩耗後和我连夜逃走,半路上染了疾病也去了,临终前叫我投靠金陵的姨母,我来金陵後才知道姨母一家三个月前便迁走了,无处可归便开始漂泊,前几天又累又饿晕倒在范府门口。」
范清池捏住她下巴,漆黑晶亮的桃花眼内含著淡淡嘲讽:「果然是红颜祸水啊。」见清儿吓得发抖越加得意,暧昧地浅笑道:「你昏倒在我家门口足见我们有缘,知不知道为什麽管家要把你留下?」
「管家慈悲心肠,看清儿孤苦无依。」清儿挣扎著,神色焦虑担忧,难道刚逃出虎口又落入狼窝?
「他想我收你做偏房。」范清池邪笑,一手揽住清儿纤腰,「不如本少爷现在就收了你。」
清儿闻言吓得瘫软在范清池怀里,剔透的黑眸蒙上一层薄薄水气,颤声道:「少爷,清儿誓死不做妾。」
「没办法,正室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你就乖乖从了我吧。」范清池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清儿放心,我那正室性子淡泊,绝不会与你争宠为难你。」
「管家说你尚未娶妻,也未订婚。」清儿委屈地嗅嗅鼻子,「少爷是在愚弄我。」
范清池哈哈大笑,伸手解她衣带,晶灿眸中满是玩味:「清儿,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就是愚弄你你又能如何?」
清儿停止挣扎,冷冷地看著范清池道:「我不能如何,知道刚才的绿豆汤味道为什麽那麽好吗?抹布掉进锅里我没看到,给一起煮了。」
范清池一把推开清儿,打开门跑出去呕吐,清儿得意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哼,跟我斗,你有哪次是赢的?」
范清池吐完惨白著一张脸回来,见清儿大腿跷二腿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翻帐本,没好气地骂道:「死小孩,你易容乔装躲我府里干嘛?」
清儿完美的大眼转了转,笑得很可人:「你是看我头发发现的还是喝绿豆汤发现的?」
范清池把他从梨花木椅上拖起来自己坐下,没好气道:「都有,你总是不懂得收敛锋芒,所以易容再好也容易被发现。怎麽,被各大门派追杀得无路可逃了?那个魔教少宗呢?」
原来这清儿就是被全江湖追捕的费家小公子费清音,他被揭穿後大剌剌地坐在范清池书桌上,晃著两条腿笑嘻嘻道:「我干嘛要告诉你,给你知道肯定拿他行踪去换圣武令。」
「你真了解我。」范清池老脸都不红一下,「把你捆起来送到阿情那也可以拿到圣武令。」
费清音向他投去鄙视的眼神,嗤笑道:「温情那只死孔雀敢用圣武令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