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白猫点点头,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容成替它梳理毛发,手指轻轻搔它肚皮,指尖无意间划过一个小小凸起,他忽然微微一笑,往另一侧摸索几下,笑道:「这样小,我还道你长了包。」
糯米白猫闭着眼不理他,容成却来了兴致,往下摸了一会儿,又道:「又有一对。」
糯米白猫恼羞成怒,翻身跳起来,两只前爪一左一右按着容成胸膛上,道:「往下还有两对!你也一样多!」
容成摸摸它下巴,笑道:「是麽。」
糯米白猫背对着他趴下去,尾巴在身侧甩来甩去,道:「你不过是大一些的猫罢了!」
容成哈哈一笑,握住糯米白猫的两只前爪将它托在眼前,在它微凉的鼻头上亲一下,道:「只不过你长得跟我不太像,待我给你画几道斑纹。」
糯米白猫四爪乱挣,道:「不准画,我比你好看得多!」
容成笑道:「是,是,我的阿玉最好看不过。」一面将它抱在怀里,道,「今日`你受了不少苦,再多睡一会儿吧
第九章星筹盖天
那萆荔草似是确有效用,之後苗濯玉的伤处一次也不曾再发作,容成也一步不曾离开他,日日相对,好得如同蜜里调油。苗濯玉从前偶尔想一想东海那条龙会是什麽模样,被容成那双黑眼睛看着,时候一长,一概抛在了脑後。
这般过了近百年,人间忽然大乱,一时间狼烟遍地,刀兵四起,地府之中不知添了多少冤诉哀泣,连天象也有变动之势。战乱之事正是西方星宿所主,近日众星官举动虽与往日无异,但神色中不由得都添了几分肃然之色。
一日天色未曙,苗螭玉摸到苗濯玉卧房来,道:「哥,哥,醒醒!」
苗濯玉睁开眼来,这才发觉容成不在身旁,道:「怎麽了?」
苗螭玉道:「萍翳他们天不亮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哥,容成大人有没有说过要他们去哪里?」
苗濯玉摇了摇头,一面起身穿衣,道:「人间战乱不止,想必他们有正事要做。」说话间瞥见苗螭玉`颈侧带着一道浅伤,关切道:「这里是怎麽了?」
苗螭玉摸摸右颈,道:「没什麽,这些日子妖怪也不安稳,那个郁垒又借我去除妖,不小心给划了一道小口子。」
此时忽听得房外脚步声响,一人推门进来,正是施留。他瞧见苗螭玉也在,微微吃了一惊,笑道:「濯玉,星君大人要你一起过来。」
苗螭玉奇道:「过来?哪里?」一面跟着迈步。
施留却笑着将他拦住了,道:「小猫儿,对不住,容成大人只叫了濯玉一个。」
施留在前引路,却是向六术宫中心而去。那处建了一座小小楼阁,常见闭锁,也不知里面有什麽。苗濯玉随他走到那楼阁之前,果然见阁门开了。两人上了顶楼,只见房中空荡荡地,中央悬空浮着一枚墨玉球,径约三尺,上镌九天七政星图。苗濯玉素日闲时在书房里读书,认得这物乃是上古之物盖天仪。容成正立在那盖天仪之前,其余六人分列两旁,施留带了苗濯玉进来,向容成躬了躬身,走到维朱身旁立着。
这八人平素个个熟识,但此时此地此情此境之下,不由人不生出几分陌生之意。苗濯玉一时怔住了,道:「容成大人……」
容成道:「你来占星。」
苗濯玉讶然道:「我?」
容成点头,道:「人间战乱不休,此事是西方星宿所主,这盖天仪纳天地之气,星主占卜时,可指示星宿或恒或变。但我命主刀兵,杀伐之气过重,占了却时常不准。你试一试看。」一面微笑道,「你身上染了不少我的气息,盖天仪应当认你。」
苗濯玉还要再问,却听容成提高了声音喝道:「精明所视,魂魄相引,心内澄净,天机自现!」
苗濯玉定一定神,抬眼去看那盖天仪,这才发现其余星宿都是玉石镶嵌,唯独西天七宿光芒闪动,与星光一般无二。他细看时候,忽觉一股奇异的吸力要将自己吸过去。便在此时,那盖天仪缓缓转动起来,它转得越来越快,七宿随之星芒大盛。不过片刻,那盖天仪忽然停下,便见其余星宿也恢复如初,只有娄宿色变暗红。
维朱摸了摸头,道:「我麽?那糟了,少说还要再乱十年。」
容成微微一笑,道:「去吧。」
众星官一齐躬身作礼,各自散去,边走边议论不休,几人回头瞧着苗濯玉笑得颇有些意味在内,倒是同往日没什麽差别。
容成握住他的手,道:「我们也回去吧。」
苗濯玉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那盖天仪,奇道:「这事你从不自己做?」
容成道:「往常都是托常仪代为占卜,一是太费他精神,二来他是北方星主,难免也有偏差。你能代我占星,那是最好不过了。」
苗濯玉默然一下,道:「嗯。你……你也没白白捡了我回来。」
容成笑道:「怎说这话?便是那时没捡你,今日`你也必定在我身旁。」在他额上轻轻一吻,道:「累麽?回房再补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