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能做到,本大爷我就不赶你走!」
「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凤隰扬起嘴角。张望四周,在墙边捡起一块约手掌大小的木板,问樓虎有没有小刀?樓虎点头,他要来小刀,在木板上迅速刻了几行字句,随即走向白映雪。
毕福来在白映雪进厨房前,拦下她,樓虎赶紧跟过去,等着毕福来的吹牛破功……可是,他没等到预料的结果,反而见那家伙把刻字拿给映雪看,不知又对她讲什么?她竟是认真聆听,叹一口气,时而偏过头,去看放马匹饲料的小屋,时而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指环,片刻,他发现她的表情不再像平常那般冷漠,还柔和的看着毕福来,再望向他,奇迹出现啦,冷若冰霜的脸蛋也会有微笑?
「怎么会……?」樓虎吓到张大嘴巴,「怎么会……她对我笑……怎么可能……」一连重复这些字眼,同时被妻子的笑脸扰乱心跳!
凤隰凭藉好口才,博取白映雪的同情,让她展现笑容,果然要樓虎吃惊不已,十足的傻呆模样!同时,樓虎为着妻子而牵扯情绪,又教他升起郁闷。
妻子的笑靥,比太阳折射在刀上的反光还要短暂,他没看够,她已经恢复冷淡,旋即躲入厨房。樓虎想追上去,又不敢,只能奔到毕福来身边,急匆匆的询问,「你对我老婆讲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对着我笑?」等不及回答,他抢来她看过和摸过的木板,想沾一点她的气息啊,他不能认得木板上全部的字句,急于了解,「这些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首情诗。」凤隰张口吟着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他对樓虎解释,这首诗在讲述一个人不顾困难,努力追寻他的意中人。
也是樓虎在客栈给的灵感,于是凤隰拿南华作文章,告诉白映雪,这首以木刻下的诗,是他送给南华的定情物,可惜主仆俩的恋情不被认同,他父母要把南华卖给另一户人家做奴仆,他逼不得已,才带着南华逃家。
为了躲开他父母派人出来追赶,他们南下荆州,投靠南华的亲戚,想不到这路上没联络好,亲戚搬家了,他跟南华不晓得去哪里找他们?带出来的盘缠又用光,幸好认识樓虎,他们就过来找他,所以他想,就在这九黎山庄暂时住下,还能躲开家丁追查……这个说给白映雪听的谎言,凤隰没对樓虎说明。
他只要获得白映雪同情就行啦。他继续告诉樓虎,「我的意中人不够勇敢,怕我们俩在一起,早晚会有恶果,所以退回我给的木刻定情物,要跟我分别。我为了爱情,必须要暂时躲在这山上,否则我的爱情不能守住……我对你的妻子坦白,讲出我的心底话,她听了,虽然不认识我,却十分同情我的遭遇。」
再靠近瞪大两眼、讲不出话的樓虎,凤隰忍着笑意,伸手握住樓虎双手,说道,「我对你的妻子讲,你不管我的爱情,不准我留下来,坚持要赶我走,除非,我能让她对着你笑一笑,你才会改变狠心的决定,让我待在山上,保护我的爱情,因为如此,她很好心的帮了我……」
樓虎整个人起了一阵恶心的麻痹,手上还有谎话编出的什么鬼定情物,活像他就是毕福来嘴巴讲的意中人?他吓得赶快丢掉木板,抽回手!不懂映雪为何因为几句诗,轻易让毕有恶报动?还有刚才那些围着毕福来的女人……
难道毕福来真有两招,能哄得女人开心?如果他也能学会那样的,映雪会喜欢他吗?顿时,樓虎乱了思考,忘记拿刀赶走毕福来。
凤隰见状,暗自窃笑,白映雪果然是他的好运气啊。朝不停退後,离他老远的樓虎丢出一句,「我做到了要你的老婆对你笑一笑,现在,你也该信守约定,不把我赶下山?」
樓虎呆站原处,脸面通红,是打赌输了气呢?还是窘于对着他?凤隰憋住笑,憋到嘴巴快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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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虎烦恼的不止妻子、莫名其妙赖在山上不肯走的毕福来主仆,还有随着他当家以後,接踵而至的问题都要他处理,逼得他连睡觉时间都不够!
他还没完全摸清楚爷爷留下的产业和势力范围,早上才刚用了虎之链,核对锁头,通过两名守卫,进入库房查看累积在其中的钱财,然後,陶大婶做好的午饭,他草率吃完了,就回住处,靠在案前,努力翻阅册上的记录,想着该怎么分钱给每一个人,不到一个时辰,二叔那边又派人送数十卷的简册过来习武室,重重的放在他面前!
「帐册……这么多?」他看到傻了眼,手上的资料已经让他头疼,还来新的?
负责送册前来的长须开口说,「这些只是山庄的开销,年底以前,驻扎在各县的分部的帐册,还会陆续送来,都要给大当家过目。」
天啊!樓虎暗自叫苦,瞪着满册的数字,头更痛了,烦恼着该找谁来帮他弄懂帐册?
长须冷笑,正如樓无旭所料,樓虎要坐这大当家的位子,还早的咧。
一会後,他同樓虎都听到外面吵声……
「你这什么话?」
「什么话?这是老子我送给你的话,下个月,信昌酒馆的保护费,还要由我的人过去收。」
「不行!咱们之前就在大当家面前讲好了,信昌酒馆的保护费,是一个月一个月的轮流。这个月,你已经去收过钱,下个月换我。」
「我偏不!新的大当家这个月还没给我补助,我一伙兄弟赚不够,怎么养家?所以我还要去信昌那儿拿钱……」
「你他妈的放什么屁?你没拿到补助,就去找新的大当家拿钱,甭想坏了已经定好的规矩!」
樓虎在两个分队领头要打起来之前,冲到室外,大声阻止,「你们两个住手!」他瞪视他们,生气吼道,「搞什么啊?自己人竟敢打起来,想挨罚吗?」
「大当家听我说,是他先挑衅……」怒目相向的两个壮汉争着发言,在樓虎面前,谁也不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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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无旭待在听涛室,闲散的躺到妻子腿上,让她用耳扒子为他掏挖耳垢。见到长须回来,他也没动,躺着询问,「这十多天下来,我那个侄儿当家,还当得顺利吗?」
「不顺利,简直是糟透啦!」
赵明珠听长须报告,不禁笑眯了眼,继续温柔的为丈夫掏耳朵。
长须接着讲他看见的情形,「大当家被帐册搞得晕头转向;各地领头趁着大当家新上任,要互争地盘;大当家弄不清楚状况也就算了,还不能搞定那些比他年长的领头,又不能平均分配利益;加上山庄里一堆大大小小的问题无法立即解决;兄弟们怨声四起,开始怀念二当家做主的时候……」
樓无旭听着,耳朵给掏挖得舒服,不由得哼出声,「现在他们知道我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