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无法看守长须,更怕樓虎认为人是他杀的,急忙解释,「不是我……大当家……不是我做的……我一直看着长须……就跟之前一样……到厨房拿饭过来给他吃……哪里晓得他刚刚吃饭……突然开始抽搐惨叫……就这么……这么翻白眼……没了气……」
这些话,樓虎不晓得听刘平重复讲过几遍。无论如何,长须死了,就不能再审问关于火灾的事件!他觉得烦闷,先让手下把刘平关进牢房,自己转身离开。
凤隰陪伴樓虎走出牢房,沿着点了灯火的走廊步行,鼻子借由呼吸树林芬芳,除掉牢里教人难受的死味,四周无人跟随,他也知道樓虎找他过来,是想寻求帮助,为此又能接近樓虎,他很开心啊,于是开口说,「我不认为长须是刘平害死的,应该是另外有人偷偷的在厨房动过手脚,要长须食物中毒而亡,从此以後不能再回答你的审问。」
樓虎愁眉不展,「谁会毒死长须?」
「你这问题,自己八成能猜到答案。」
樓虎顿停脚步,瞪向身边的人,不想去猜测,也不愿意猜,而且,他没人家说得那么有脑筋,他脱口而出,「我猜不到答案!」
「是吗?那么我来帮你猜一猜。」凤隰微笑,「之前,在耀威堂的时候,你质问长须为何诬陷陶三?长须谁都不看,就是慌慌张张的,一直往你的二叔去看,还向你的二叔求救,你不觉得奇怪?」
樓虎一怔,立即驳斥,「哪有奇怪?长须是二叔的手下,他闯了祸,自然会向二叔求救……」难道二叔跟长须的死有关系?心中不免生疑,却拒绝再想……
「二叔跟长须的死没有关系!」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就这样吧。」凤隰直视愁容,只能说,「不管是谁毒死长须,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凶手不希望你查到阿丰的娘、还有狗子老婆为何而死的真相。」至于白映雪和樓无旭偷情,这种时候,他更不好告诉樓虎。
还没开始审问,长须就死了,该怎么办?樓虎烦恼,最後只能接受毕福来的建议,再到阿丰和狗子那边看一看?
晚上风大,横扫一堆落叶。
山上的人都穿暖了,屋子里添加柴火。
狗子同阿丰都失去家人,如今他们俩待在新盖好的房屋内,彼此扶持,相互打气。
他们没想到这么晚了,大当家会过来拜访?忙起身赶到门口迎接。
闲话家常以後,大当家再问火灾一事,又勾起他们悲伤,却因为大当家拜托他们再想一想,他们也努力去回想火灾之前,有没有碰上异常?
凤隰安静的聆听三人交歎,听来听去,似乎都没有关于火灾和下毒的新线索……
许久之後,狗子一拍大腿,突然想到啦,赶紧对大当家说出,「大概起火前的半个月,俺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婆常常把俺摇醒,她问俺,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奇怪声音?俺说没听到,也不想离开被窝去检查啥怪声音,叫她别囉嗦,躺下睡觉,不要疑神疑鬼的……现在想想,真他妈的是有异常?」
怪声音?樓虎看向狗子手指的方向。
那方向的窗户外头,是生着枝桠的一片漆黑。
漆黑里,会发出什么怪声音,让狗子老婆很介意?凤隰存疑,望向樓虎,「去看看?」他问,樓虎点头。
樓虎不要狗子和阿丰跟随,只借来灯笼,让毕福来陪他去一探究竟。
于是乎,两个人离开屋子,让灯笼照路,走向树林……
树林之中,只有风吹、薄雾飘渺,没有任何异状。
不要多久,凤隰望见林木分开之处,有一独栋无窗、造得非常坚实的房室,无窗房室不算小,四方都有人看守。「那里是?」凤隰询问。
「库房。」樓虎回答,「我们所有的花费和收入,都锁在那里面。」
其实凤隰在勘查山上的时候,就知道这地方,只是现在能更近距离的看见库房,也发现,狗子他们住的屋子离库房不远?视线透过灯火,瞥向狗子那儿,又看回库房,他思考了一会,告诉樓虎,「我没记错的话,火灾当天,是狗子和阿丰值班守库房?」他见樓虎愣住,随即点了点头,他再问,「有没有可能是,狗子和阿丰的家人被下毒,火灾,长须死亡……这些都跟库房有关联?」
闻言,樓虎怔忡,脑袋一堆事情打了结,不知为何,总有坏预感!
凤隰见樓虎眉头深锁,是想到什么吗?「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他伸手触碰僵硬的肩膀。
樓虎立刻躲开会让人陷落混乱的温热大手,也强迫自己不能再一直倚赖旁人。
旁人……毕福来?才短短的一个多月,毕福来这个外地客,竟然比其他兄弟还要频繁的跟他在一起,且同他做过……矛盾与压力逼他拉远和毕福来的距离,急着开口,「我,去库房看一看。」
「你不用跟来了,回你的地方去休息。」
凤隰被樓虎的一句话挡在原地,眼看对方背影急匆匆的大步离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王麻子,监视樓虎和毕福来的一举一动,片刻,他轻手轻脚的走开,赶到樓无旭那儿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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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快马赶到豫州木府,信差将铁盒交给木府的管家。
管家接了信,让其他仆人去招呼信差和马匹休息,自己赶紧把信带去给木忠介。
木忠介终于等到留在安邑的亲信捎来消息,他支开所有的仆人,独自在书房,拿钥匙打开铁盒,取出两片木简,阅读其上的刻字,喃喃自语,「凤隰那该死的东西还在敬神斋内,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出来,朝政还是交给相国处理,由城门校尉和将军守卫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