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色一冷,眼中杀意陡现,当真把剑拔了出来。
「子游,教训一下就行,别真弄死了,死了之后不好处置。」那轿中的人依旧不露面,不过声音听起来倒还年轻。
「遵命!」叫子游的少年回身行了一礼,将手中的剑鞘扔给站在身后的少女,然后对疾风说,「既然教主仁厚宽大,少爷我就在你身上戳几下,废你一条胳膊以示薄惩好了。」
「好大的口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疾风冷笑一身,也擎剑在手。
赵时脸色却很难看。
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扬州府衙还是静悄悄的。府门前守卫的衙役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木雕一般竟没半个人上前来问问情况加以阻止。
摺扇刷地收了起来,赵时转身直接向府衙走去。惊雷立刻跟了上去,护卫在他的身边。
队伍中闪出两个少年,将二人拦住道:「事情还没结,二位哪也别想去!」
赵时冷笑一声:「我在天朝的土地上行走,与尔等何干?」扇子一翻,已经点中那发话少年的手腕。那人痛呼一声,手上的剑已经落在地上。这些人见他锦衣轻裘,看起来只是一个富贵公子的模样,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养尊处优的青年居然手底下有功夫。
赵时也不理他们,径自穿过这两人。另一个没受伤的,正要作势拦阻,手腕却被惊雷揪住,轻轻向后一甩,人已跌出四五步,扶着手腕脸色发白。
疾风见了一挑眉,对子游说:「喂,小家伙,还要打吗?我没我那个兄弟那麽温柔,若是我出手,他的手腕就要断了。」
子游执剑的手有些发抖,脸上血色也褪了。他们一向横行霸道的,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横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麽做才好。
「回来吧,你不是他对手。」
轿中的人一发话,叫子游的少年心中一松,却又莫名不甘,狠狠瞪了疾风一眼,疾步退回队伍。
没打起来!疾风颇有些失望。但打架远没有主子的安全重要。他足尖一点,人已跃出,追上了赵时和惊雷。这一手燕子飞让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呼。
以前也只是听茶馆的说书先生讲,如今可是亲眼看到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跃出这麽高这麽远,身体像燕子一样又轻又快又漂亮的。
「跟你说多少回了,总改不掉爱炫耀的毛病。」惊雷低声骂了一句,疾风嘿嘿一笑道:「心急了点,又不是故意的。」
人群里,玄衣青衫的青年用肩膀撞了撞同伴:「怎麽样,功夫不错吧。」
他点了点头:「算是一流的高手。可是我在江湖中并未听过有像他这样一号的人物。手下尚且如此,想来他的主人更厉害了,倒有些想结识。」
「得了,你结识不了。」青年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显得十分讨人喜欢。「这世上,没什麽人可以跟他结识。我们啊,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
他的同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一向端正认真的脸上露出这麽一副茫然又无措的表情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虽然他身边有不少高手跟着,但我们还是跟紧点比较好。」他想了想,拉着同伴的手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滴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但如果他出了一点意外,那可就会大大的不妙了。」
此时赵时三人已走到府衙门口,刚刚还如泥塑般没动静的衙役突然生龙活虎起来,刑棍一横将三人拦住。
「我要见扬州府君,为何拦我。」赵时却也不生气,只将一把摺扇在掌中轻敲,口中不慌不忙,不嗔不怒。
「我们家府君岂是人人可见的,识趣的快些离开。」
「哦?」赵时挑了挑眉,一眼看到身边积了不少灰尘的鸣冤鼓。「我知道了,看来你家府君大人只有遇到冤情才会出来。不过这鼓看来已有些日子没人用过了,不如今日由我来试试。」说完就要走到鼓边上。
那两个衙役连忙将他拦住,口中嚷嚷道:「我们扬州清平治下,哪里会有冤情,你这个外乡的土包子,若敢动这鼓槌子,爷爷们就把你杖毙了。」
赵时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我朝律法,鸣冤鼓响,当值官员必须立刻升堂处置。原来扬州府是这麽治的,只要不让鼓响便可安生过日了吗?这样的清平来得可真容易!」
疾风在一旁骂道:「呸,什麽清平治下,分明就是掩耳盗铃!」说着与惊雷一边一个,劈手将粗如儿臂的刑棍夺下,双手一拗,竟将棍子折断了扔到一旁。
那两个衙役吓得脸色发青,连声叫嚷起来:「你们胆敢袭击府衙的人,与官府对抗是要造反呐!」
话声未落,从府衙里呼啦啦涌出十余个衙役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这边正在僵持,那天一教的队伍已走到府衙门口,天一教教主连轿子也没下,直接让人抬进去了。
惊雷伸手一指:「你们为何不拦那人?」
当先一个衙役啐了一声:「你们是什麽人,敢跟教主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天一教是圣教,教主与我家府君交情深厚,别说是现在想进就进,便是夜半更深,他老人家来了,我们都要迎出老远去。够胆得罪了天一教,等你们被咱兄弟拿了,先不问事,打足三十刑棍再说!」
惊雷回身看了看赵时,见自家主人的脸色已经如铅般乌沉沉的了,便问:「爷,怎麽办?」
赵时冷笑一声:「问我怎麽办?我今日真开了眼界,平素只听得众人评议扬州府如何富庶平和,百姓如何安居乐业,是我天朝治下最好的一府,却原来是这麽治的。真该让京里那些老骨头们也来趟扬州,好好开开眼界。」
听赵时口中说到京里,这些衙役心中有些怯了。本来赵时的装束贵气,气度不凡便与那些寻常的百姓相差甚远,又听到他说京里,便猜测他会不会是京中某位达官贵人的公子来此游玩的。若真是得罪错了人,他们这些衙役如何担待得起。
便有一个年纪大些处事相对沉稳的开口问:「我们年轻兄弟说话是张狂了些,不过我们吃公门饭的一切行事要听上头指派,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贵姓大名,来找我们府君何事?容小人进去通禀,若府君肯见,便让三位进去奉茶等着,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