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司徒燕然冷冷的看着他，目光盛满了怨毒，「明明是你自己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叶少言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司徒燕然身后的族人：「你们呢？你们也信她，认为是我害了爷爷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你以为我为何要害他？我害了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叶少言看着司徒燕然，挑起眉毛，「对爷爷心怀不满的，应该是少坤才对。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只见你出来，不见少坤？是不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没胆子来见我？」
「少坤在守着外公，当然无暇出来见你。」司徒燕然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嫣然一笑，「小九儿虽然已死，但在场的大家都是人证，你有什么说辞只管去向宗祠长老辩白去。」
叶少言面色微变，向前再踏一步道：「若我不去呢？」
「那么，你是想负隅顽抗，还是要畏罪潜逃？」司徒燕然脸上浮起一丝讥讽，「去宗祠你还有一线生机，不去的话，你只有死路一条。当然，若你真下得了手将在场的族人都杀光了，也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叶少言握剑的手紧了紧，终于松了下来。就算这些人对他无义，但毕竟大家是一脉相承的血亲，让他下杀手，他做不到。司徒燕然这个女人，行事果决狠辣，这里大部分人应该都已被她收服了。
无论如何，叶少坤还没有良心尽失，将祖父杀了。只是，若进了宗祠，想再出来就很难了。不用说，定是司徒燕然打的好主意。
诬自己谋害庄主，并让唯一的证人自杀身亡。一旦进了宗祠，家法严苛，不死也要脱层皮，再加之听说宗祠的主持长老近来正在闭关，就算宗祠可以还自己清白，但他十之八九也赶不上参加试剑大会，那么，没有叶少言出席的试剑大会，胜者想当然便只能是这一代中较为出色的叶少坤。
若不进宗祠，那他就只能与族人拔剑相向，那罪名便坐实，司徒燕然更可以下诛杀令，名正言顺地将自己除去。
他不怕死，但不能承担污名，更不能让祖父留在这帮人手中。夜凉如水，深沉的夜色中，跃动着的火光在他漆黑如夜的双瞳中闪动，如同眸中燃起了无数的火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如山，身上的剑意却已出了鞘，重剑无锋，却比最锋利的剑更让人遍体生寒。被这充满杀意的剑气逼着，围在院门的人群缓缓向后退，一步，二步。
司徒燕然没有动。她看着叶少言，胸中泛起的是无法抑制的妒意和怒气。当初，她一心想嫁的并不是叶少坤，而是眼前这英俊正直，前途无量的叶家长孙。如果叶少言当年同意娶她，那么，这传承百年的名剑山庄，这富可敌国的武林世家，还有这武功人品都数一流的俊美青年便都是她司徒燕然的！
可是，他竟然拒绝！不要她这个武林第一美人为妻，却相中了她那个天真到白痴，纯真如孩童的妹妹。她一怒之下嫁给了叶少坤，但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不甘！
叶少言，我要让你瞧着，我怎样让你失去名剑山庄，失去亲人，朋友，从人人景仰的英雄少侠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拔剑！你快些拔剑！只要你拔出了剑，那么，你救回失去一切！
司徒燕然看着叶少言执剑的手，脸上浮起了阴冷的笑意。
叶少言手背突然一暖，他一惊，抬头，看到了赵时的双眼。那双眼睛，在让自己镇定。
他必须镇定。因为眼前围困住他的，并不是山贼，也非路匪，而是名剑山庄的人。或远或近，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叔伯兄弟们，还有世代打理山庄的仆役。不管伤了谁，造成的后果都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额上渗出了细汗，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所面临的境遇竟是如此困难。被族人背叛、抛弃的感觉让他心里阵阵刺痛着，却又对此无能为力。心中记挂着叶晖的安危，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回过头，在自己的身后，站着十来个男男女女，他们都是跟随自己的仆从，每个人手里或是提着棍子，或是拎着菜刀，或是拿着竹帚，一个个神情肃穆。
「我们也都可以作证，少爷您一直在闻涛居，根本没有走出过这个院门！」说话的也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正是一直伺候自己起居的小厮。他眼眶发红，看着地上笑九儿已经变冷的身体。
叶少言知道，他与小九关系一向不错，自己从小在祖父身边长大，连带着两边的仆从也混得很熟，这两人年纪相仿，平素就走得很近。
「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这么说！」司徒燕然身后的婢女气势汹汹地骂。
「小九儿可以作证，我为何不能？」少年挺起了胸。
「对，我们都可以作证！」他身边的十几个男女老少一起喊起来，「我们少爷根本没出过这门，如何害了庄主？」
「就算少爷出去了，也绝对不可能害庄主！」
「少爷对老庄主的孝顺，全庄的人都知道，休想诬赖好人！」
司徒燕然冷冷一笑，「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一帮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难保不是你们怂恿撺掇，为了让他早日掌控了名剑山庄好让你们这些人早捞好处。既然你们一个个这么忠心，敢不敢也学学小九儿，以死明志啊？」
「有何不敢！」少年叫了一声，四周张望着就要去找墙砖撞，却被疾风一把拉住。
「小兄弟，别上人当，白丢了性命！」疾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将他推回原处，「这女人无非是想用言语挤兑你们，就算你们丢了性命，她也会找别的理由出来。」
「没错。」叶少言沉声说道，「端儿，别冲动。我的清白不可以拿你们的命来换！」
「姐姐！」人群中突然一声喊，司徒蝶衣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我求求你，别伤了言哥哥！」
司徒燕然双眉一皱：「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不要！」司徒蝶衣挣脱前来拉住她的两个侍婢，拉住司徒燕然的袖子，「姐姐，你明知道的，言哥哥他不可能对外公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他！姐姐，你明明可以救他，只要找人细细地查看现场和外公的伤痕！」
「闭嘴，你快给我回去！」司徒燕然将她的手甩开，急急地叫身边的人将妹妹拉开，「你是外人，不许再这里胡说八道，快些儿回去！」
「不回！不回！」司徒蝶衣显然恼了，一边挣扎一边叫，「我知道你想让姐夫当名剑山庄的庄主，但姐夫那人根本比不上言哥哥，他没资格坐上庄主的位子。姐姐你别白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