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屁快放!”他伸手摸了摸乔美人的脸,示意他继续睡,自己恋恋不舍地翻身下床,走远点免得吵到人。
一吼之下,堂弟就倒豆子一样托盘而出了,这次的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堂弟本身就是喜欢玩的性子,本来玩女人什么的只要不出格他们家也不管,毕竟沈家家境相当不错,在G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了,还有人在局里当官,平时也有不少人巴着他们。偏生他们家都是老古董,思想顽固得很,女的可以,男的就不行,那个傻堂弟最近被一个学长迷得神魂颠倒的,一天到晚追在屁股后头嚷着要做人男朋友,结果学长还没追到,这人去GAY吧的照片先被翻了出来送到了三叔台头,气得三叔吹胡子瞪眼的,先把他信用卡给断了,还勒令他立马回家认错解释。
这不,堂弟就是为了回家不被打死了才打电话来求救的。
明彦扯着嘴角笑了笑,笑容里满是不屑,他对堂弟没有意见,他只是不屑沈家现在的当家的那群人。明明都是政治婚姻,图的不是家势就是利益,搞得偌大一个家庭明争暗斗的,竟然还想逼着小一辈也走他们的老路,真是谁比谁高贵啊。只不过,他跟家里闹翻差不多十年了,最近两年才算是稍微缓和一点,可以在春节的时候勉强吃个饭,一直只跟沈家最独立特行的二叔和这个堂弟有联系,自然是不肯为了这点事回去的,他就随口安慰了几句,挂了电话。
一回头就看见乔美人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有点发愣地看着他。头发睡得有点炸,眼睛还肿着,眯着眼的样子十分可爱迷蒙,他简直心酥得不行,立马又扑了过去嘴对嘴亲了一下,软着声音问:“小乔你醒了,饿了吗?”
“那是谁?”声音哑哑的,不禁让人回忆起昨晚做到最后,也是这般沙哑性感的声音,一直在软软呻吟……
“唔!你说电话?是我堂弟。”明彦抿着嘴深吸口气,把禽兽的欲望压了下去,手却不规矩地一路顺着肩膀而下,往腰身摸去。
“啊……别摸……出来!”
乔经理瞪起了眼睛,啪一声打掉了他在腰肢间作乱的手。这人昨晚吃了个够本,他现在腰酸背痛的,竟然还想胡作非为!他其实早就被电话吵醒了,听着他在那边压低声音嗯嗯啊啊随口敷衍的,只觉得这声音真是好听,也不枉昨晚自己越听越沉迷,最后被他哄着换了很多羞耻的姿势。
既然两人都做了,秘密也被知道了,他也无谓再去纠结,走一步算一步吧,一切顺其自然。自从林真的事后,乔经理其实已经看得很开,空窗这几年也不是没遇到过好的人,只是他觉得男男之间很难会走得持久,与其认真投入再去受伤,不如只把感情当作闲暇的放松。但在明彦身上,他看到一股执着,他自问除了这张脸其实没什么地方是有竞争力的,但这人就是喜欢他,喜欢得十分出面,三番四次保护他,还为他被打伤了手,说不感动是假的,而且昨晚也的确很舒服,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腰酸吗?我给你揉揉。”明彦被打了一下还是笑眯眯的,殷勤地围着他转来转去,又给他倒水又给他拿衣服,等他把人伺候好了那边门铃就响了,是家政阿姨上门开工了。
乔经理一惊,连忙拉着明彦叫他别让人进主卧,昨晚两人这么激烈,床铺乱七八糟的,让阿姨看到多羞耻,明彦低头又亲了他一口,这才答应了出去应对。顺便还得找人来修窗户,以及和楼下的保安问责。
两人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甜甜蜜蜜地过了大半天,却没想到这通被明彦遗忘的堂弟电话其实是一个预告,很快就会面临着同样的麻烦。
下午的时候,两人去了警局一趟,补充口供和认人,袭击他们的人都是些小喽罗,也不肯透露背后的主使,明彦有点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很难深究下去,只能又借机缠着人说要给他当保镖要继续住在家里。
乔经理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不清楚明彦这份执着是否三分钟热度,也不想去试探,只是想享受当下,顺其自然。他瞄了一眼那只还算灵活的绷带手,轻描淡写地说:“等你手好了再说吧。”
大狗一样热情地凑过来的明彦傻笑着跟他讨论晚饭吃什么,巴不得这手长期缠着,这样他就名正言顺住人家里了。
他二叔在后头好笑地看着这个牛高马大的侄子,只觉得谈恋爱真让人幼稚,他侄子一向是表面温和但背后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反差类型,此时却跟人撒娇一般黏糊,实在让他有点转不过来。
两人出了警局门,没走两步,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了面前。明彦搂着人的手一顿,神色一敛,瞬间就站直了身子。
“嗯?”乔经理也跟着顿了顿,马上就看到司机绕到这边来打开车门,接着一个保养得宜的少妇就柔柔地下了车,撩了撩头发,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
这少妇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她五官不算太精致,只是气质很特别,有种特别柔弱惹人保护的感觉,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身裙,披着一件粉紫色的开襟毛衣,脚上同色系的高跟鞋,手里挽着好几万的柏金包。
明彦也就这么看了她一眼,话都不说,一把圈着乔经理就走。
“你不认识她?”乔经理低声问。
“不用管。我们走吧。”他拉着人加快了步伐,没走两步,刚才那位司机小跑过来伸手拦在面前。
“大少爷,能否稍稍留步。”态度十分的毕恭毕敬。
“走开。”明彦冷着脸回应。
“小彦。能跟我说两句吗?”后头传来柔柔的声音,高跟鞋咯咯地走过来。
乔经理并没有搭嘴,他对明彦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看上去貌似还挺复杂的样子,大少爷是吗?他之前也想过这人家境应该不错,毕竟举手投足以及日常用度都不似穷苦学生,只不过两人最近发生了不少事,还来不及问道这么深的时候关系就突飞猛进了,此时他也抱着一股看好戏的态度等着下文。
“不能。有事留着拜山说吧。”明彦皱了皱眉,态度强硬,他一手拨开司机,拉着乔经理就快步离开。
少妇似乎叹了口气,但没有继续追过来。两人拉拉扯扯就这么走了一回,找了家清淡的日料屋就进去坐了。
“能跟我说说那都是谁吗?”
等菜点好了,茶也上了,乔经理才不经意地问道。
明彦放下了一直叮叮咚咚在响的手机,也不多看,直接就按了静音。他用手巾擦了擦手,垂着眼睫的脸上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神色,只是这么一顿,乔经理就懂了,立马笑着说:“不方便可以不说,我也是随口问问。”
“不,我在想如何能说得平常一点,吓不到你。”他放下手巾,揉了揉眉心,露出了他们自认识以来首次的疲累神色。
“我是那个沈家的人,你知道的吧?我爸是沈家目前的当家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他们叫我大少爷。不过我高中开始就离家了,跟他们关系也不好,应该说是和我爸势同水火,最近两年才稍微能说两句话。刚才那个女的是我爸的续弦,她同时也是我小姨。我妈在我高一那年出事故去死了,这场事故我爸得负很大的责任,那时我们在家族旅行,正在回程的路上,我妈和我爸一辆车,她不知怎的就发现了我爸在出轨,对象还是我小姨,当场就气疯了,在车上就跟我爸闹,我那时在后面那辆车里头,和其他亲戚的小朋友一起玩,结果他们俩在前头闹,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对面来的车,我爸弄折了手和腿,但我妈伤得很重,送去医院也救不回来了。为了这事我跟他闹翻了,然后没过一年,那女人就进门了,她还一直恬不知耻地试图修补我和我爸的关系,总是隔三岔五来找我,但只能让我更厌烦。”
他一口气说完,语气沉稳,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然而眼神里的忧伤和疲惫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么多年了,提起这段伤疤,明彦依旧耿耿于怀。如果当时他不是要和堂弟一起玩最新的游戏机,转而去和父母坐一辆车,是不是就能拉着妈妈不要闹?这样妈妈就不会死,就能跟那个人渣离婚,他们两母子一起开始新的生活,让那个贱女人爱谁谁。
然而世界上并没有如果,明彦也只能捂着这段伤口,边疼边长大成人。
乔经理也没料到背后这么劲爆,他看着面前受伤的男人,忍不住心抽抽地疼。当年十几岁的小孩,是如何面对自己的妈妈因为爸爸的出轨而意外死去的事实?出轨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亲戚?刚才那位少妇来找他的时候,表情是多么自然,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个而内疚,他终于能理解有时候明彦表现出来的执着和阴沉。有伤的小孩,总是对自己所有物特别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