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真人点了点头说:“千万耽搁不得,长孙破就在山下。”
女弟子兰心疾步穿过雨幕中的练武场,一直走到阳明弟子们聚集的读书堂,堂内的弟子们正三五成群地说着话,一见她进来,都追问:“师姐,长孙破说我们逍遥山杀了他的女儿,是真的吗?”
兰心闷闷地说:“假的。”
有人接话说:“铲除武林公害是逍遥山应尽之事,他就算被杀了也不冤啊。”
兰心怒道:“不冤?不冤你去打长孙破啊!”
此话一出,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跳上桌子,压手示意安静。他说:“长孙破那魔头虽然来了可逍遥山弟子一千三百人,高手如林,难道就怕了他吗?你们都不要胡思乱想,等雨停了,我们就一起去会会那魔头!”
他是弟子辈里排行前十的高手,叫兰沉。
白痴!
兰心暗骂了一声想回房去,逍遥山规矩严格,大白天回房被值日的弟子抓住了是要受责罚的,所以兰心走到长廊上便半途停了下来。
阳明真人以简朴立身,这长廊也不过是连缀在一起的木亭子而已,此时既不遮风也不避雨,兰心站在雨水四溢的泥地上,呆呆地,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师姐。”有人喊她。
她抬眼一看,是兰沉。
“我们下山吧。”一沉说。
“为什么?”
兰沉依然是一副火暴的模样道:“逍遥山的境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近几年与东厂和武林魔道同时抗衡,损兵折将得厉害,连武功极好的五师哥和七师哥都折进去了,咱们千余弟子,真正能抗衡长孙破的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到头来还是要靠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李阁老的托付尚未完成,海红雁尚未除去,怎么能白白消耗师父的功力呢!
这几句话兰心听进去了,她越发皱着眉头。
兰沉说:“师姐,我们得去拦住长孙破!”
兰心一惊:“我们?”
兰沉点头道:“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算是死,也要打伤长孙破,好帮师父一把。师姐,你去不去?”
你是个冲动的白痴,兰心想。
但她依然说:“好吧我去,咱们走。”
大雨停歇了,李檀弓带着阿九和满鱼儿从避雨的凉亭里走了出来,惬意地伸着懒腰。
逍遥山下三十里内,都是五里一亭,方便路人歇脚。长孙破刚刚行功完毕,白发虬结,浑身紫气未散。他半个多月没有吃人,正犯着瘾头,脾气也越发得差。刚才亭子里曾来了三五个农人,硬生生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回了暴雨中,李檀弓也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他把持不住。
阿九指着路边的地里说:“瓜!”
李檀弓说:“这场大雨下去,再好吃的瓜也不甜了,阿九,吃瓜吗?师叔给你捞两个去。”
长孙破缓步从亭子里走出来道:“走。”
“师父,不再歇歇了?”李檀弓问。
长孙破摇头说:“哼,杀了阳明老道再歇。”
正说着,凉亭后面扑簌簌一阵树叶的声响,有人接二连三地跃出来,一会儿工夫竟来了二十多个人,将李檀弓他们团团包围。
长孙破冷冷地扫视他们,看到兰心,突然眉开眼笑道:“好!这姑娘必定好吃!”
李檀弓慌忙拉住他说:“师父,这姑娘不能吃。”
长孙破问:“为什么?”
李檀弓说:“这姑娘皮厚肉糙。”
他说话的声音挺低,可还是让兰心听见了。兰心能听见,她的那帮师兄弟也能听见,他们齐刷刷地朝着兰心看来,眼神是又震惊又好笑。
兰心的脸腾一下红了,她恼怒至极,又看见李檀弓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在耳朵边插朵芙蓉花,一副装俏卖乖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地拔出剑喊:“喂!你!”
李檀弓不理她,专心地劝长孙破,让他别胡乱开杀戒。
“拿命来吧!”一心冲着李檀弓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