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殊指示弟子们背起不省人事的兰沉,还有另外几个受了伤的弟子,拱手说:“长孙兄,我先领着这几个逆徒回无极宫受罚,就让兰心带四位上山吧。”
兰心惊问:“我?”
阳殊担心弟子们的伤势,不容她反对,已经带着十多人疾步离开。
兰心又恼怒又尴尬,跺了跺脚,竟然也甩手走了。
满鱼儿说:“檀弓哥哥,那个皮厚的姑娘跑了。”
李檀弓笑着说:“她一会儿准回来鱼儿、阿九、师父,咱都累了饿了吃点儿干粮歇歇再走吧。”
正当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兰心果然回来了。李檀弓笑嘻嘻地说:“好姑娘,快带路吧,可千万别把我们带沟里去。”
兰心皱着一双秀眉,满脸不乐意地说:“逍遥山布了阵法,你们得跟紧了,一旦走错了路便进不去,出不来了。
逍遥山山不高,林却很密,光是千年古柏就有上万棵。兰心带着他们在树荫中穿梭,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看见山顶的无极宫,可拐了几个弯后,又看不到了。
李檀弓悄悄地对兰心说:“你可别带着我们绕路,他是真的会杀人。”
兰心说:“我没有绕,就是这么个走法,快到了。”
一炷香工夫后,树林掩映中露出了无极宫的一角屋檐。无极宫原本是个小小的道观,经过三代人的经营,已经是规模宏大,占地千亩。
自从长孙破找到紫玉大法后诈死闭关,阳明真人单独作为武林白道的首领已有十年,这十年来他公正端方,执法严明,武林人人称道。如今长孙破口口声声说他杀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寻仇过来,逍遥山分外莫名其妙。
事出突然,消息又不知给谁封锁了。一直到长孙破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地盘,众人才知道。给武林白道三大盟送信的信使还在路上,帮手是来不了了。
阳明真人的师弟、脾气刚烈的阳德真人坐在读书堂上,边饮茶边嗤道:“自古正邪不两立,长孙破堕入魔道是咎由自取,竟然还有脸上我们逍遥山!”
说话间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哗,有人高喊:“不好了!魔头打进来了!”
他赶紧扔了茶碗出去,只见无极宫门前已经乱作一锅粥,逍遥山的弟子们将长孙破团团围住,不时有人被他从人群中抛出来,摔在地上哎哟惨叫。
“好强的内力!快结剑阵!”
兰字辈弟子,烈焰焚天阵法!——”
长孙破大笑道:“什么阵法!老鼠结阵了难道就不是老鼠了吗?哈哈哈哈!去吧!”
一名筋断骨碎的弟子被他摔在石墙上,摔得脑浆迸溅,惨不忍睹。
逍遥山众人惊怒至极,纷纷抢攻,又有几人被他一掌打死,他甚至活生生地扯下一名弟子的手臂,鲜血淋漓地放在口中大嚼起来,吼道:“好吃好吃,练过武的就是好吃!”
李檀弓紧紧搂着俩孩子躲在树后,兰心揪着他的衣领怒骂:“这样的人你也能认作师父?!”
李檀弓说:“我前一个师父还喜欢迷奸小媳妇呢,又能怎样?姑娘你快蹲下,别去掺和,保命要紧!”
兰心推开他,拔出剑就跳入了战局。
李檀弓拉着满鱼儿和阿九找隐蔽地点,阿九问:“太师父在干什么?”
李檀弓回答:“在打人。”
阿九问:“为什么要打皮厚姑娘?”
李檀弓说:“因为皮厚姑娘是坏人。嘘,咱们再躲开些。”
他们正要往更远些的柏树后面去,只听一声雷音狮子吼:“都住手!"
李檀弓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推了满鱼儿一把说:“你们两个躲好,鱼儿看好弟弟,如果我不来找,你们就别出来!”说完他便往无极宫潜去。
无极宫门前黄土飞扬,影影绰绰中只见无数人身形腾挪,李檀弓摸到跟前,才看清动的全都是逍遥山弟子,正围着长孙破摆阵踏圆,长孙破旁若无人地坐在剑阵中心,身下俱是他撕下来的残肢断臂。
“徒弟。”长孙破一眼就看见了他,“赏你条大腿吃!”
说完他真的扔了一条血淋淋的大腿过来,李檀弓忙不迭地避开,脸都白了说道:“师父,我不吃,您留着吧。”
见逍遥山弟子均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在心里已经把长孙破骂了几十遍,但事已至此,他只好跑到老头儿身边去,垂头不停地擦着冷汗。
无极宫门大开,陆续出来许多人,最后一名老人仙风道骨,身后有十多个高阶弟子拱卫,正是阳明真人。
李檀弓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他拼死拼活要把阿九送给阳明真人,如今人终于送过来了,却演变成这么一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阳明真人身边有一位中年道人,膀阔腰圆,不怒而威,想必就是刚才发狮子吼的人。他声震如雷地说:“长孙破!我掌门师兄敬重你为一代宗师,这才放你上山,想不到你竟然大肆屠杀我门弟子,今日我阳德断然不会放你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