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愁不理他,做着手势催促李檀弓快走。
瘸子拔剑,冷冷地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长孙愁厉声说:“我是你娘!可惜你是个死瘸子!”
说着她直奔二十多丈外的玉皇殿,翻上殿顶后发出一支暗器,却不是射向瘸子,而是射向李檀弓。李檀弓知道这是长孙愁担心自己打不过瘸子,在催他走,可是眼前的情形又怎么能走得掉呢!
瘸子最忌讳别人当面说他腿脚不好,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两条浓墨般的八字眉颤抖不已。他正要拿李檀弓泄愤,长孙愁却站在屋顶上高声骂:“断子绝孙的跛脚乌龟!婊子养的!拿卖笑钱去做副拐杖吧……”她骂得又脆又快,那无赖劲儿不亚于街上任何一个泼妇。
瘸子扔下李檀弓朝她奔去。这瘸子的轻功竟然如此之好,绝不在长孙愁之下,他手持巨剑,片刻就与长孙愁过了十多招,双方都没占到便宜。
眼见他俩已经打到大殿屋脊的另一边,李檀弓明白此时再不走就没机会了,突然他听到长孙愁一声惨叫,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听她这么叫过,李檀弓暗道一声不好,什么也顾不得了冲到屋檐下破口大骂:“王八羔子死瘸子!欺负女人!有本事下来和你爷爷打!”
回答他的是长孙愁的厉喝:“你来干什么?……快滚!”
李檀弓听她的声音中气不接,断定她是吃了亏,他下定决心要把那瘸子引下来,然后把他引到长孙破那边去。
突然,长孙愁闷声从房檐上摔了下来。
李檀弓扑上去捂住她身上汩汩的血口,长孙愁强笑道:“傻小子……你走不了啦……”
屋顶上站出来两个人,除了瘸子,还有一个女人。瘸子与那女人一点头,转身走了于是只剩下那女人。
天色阴沉得可怕,想必又是在酝酿着一场豪雨,那女人站在翻滚的乌云下,红衣红裙头戴红钗,笑得像朵花一样。长孙愁唾出一口血水道:“呸!老妖怪!”
那女人回嘴道:“贱人!”
她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个男人故意捏着嗓子装出来的,让人听着反胃。
长孙愁刚才腹背受敌,但重创在背后,显然是被这女人偷袭了。这女人来者不善,李檀弓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脱身的方法。
那女人忽然跳起,“嗖”地从他俩头顶擦过去,落在不远处,颤声说:“小哥哥,你再看,奴家都要羞死了。”
李檀弓简直恼火地要哭了,心想自己还真是女鬼缠身,他勉强说:“大姐,你长得真好呀。”
那女人闻言甚是欢喜,招了招手说:“小哥哥,你快过来。”
李檀弓在长孙愁耳边说了句“师姐快走”,便定了定心神,一步一步朝着那女人走去。他故意走得很慢,待到走近了,女人风情万种地拢拢头发,笑道:“小哥哥,你长得也好,我和你成亲怎样?”
李檀弓笑说:“好啊,那咱俩得找个地方拜天地,然后找些亲朋好友热闹热闹。我看西北墙附近热闹,不如就那儿吧。”
“哎哟喂,”那女人娇嗔,“你怎么这么猴急,羞死人了!”
李檀弓偷眼看长孙愁,发觉她受伤过重根本无法起身,心里急得不行。他暗叹今天运气太差,恐怕要死在这里了,索性破罐破摔心一横,干脆大声咋呼:“我是急啊,再不急我就得娶个死老婆啦!我怕师父不喜欢你啊!哎哟!那不是我师父嘛!师父!师父!”
那女人冷笑道:“你喊不来的小哥哥,要是不先缠住他,我能站在这儿么?”
她慢慢飘了起来,一身大红色的纱衣随狂风而动,就好像这个人完全没有重量,竟凭空地悬着。李檀弓步步退后,回护长孙愁。
突然,有个身影从他身边一跃而过直扑那女人,出手如电,结结实实甩了她一个耳刮子。
李檀弓十分解恨,喊道:“扇得好!”
那人大笑,移形换影竟正正反反地给了她十几个耳刮子,打得那女人发鬓散乱。
李檀弓看出来了,那身形、那步法,不是他的采花贼同行司徒乱又是谁!
他惊喜地喊道:“司徒老兄!你不是在太湖么?渔火婆婆果然也来了!”
司徒乱跃在一边,叉腰大笑:“我听你鬼喊,还以为你又被哪个小娘子欺负了。我此番是出来收妖怪,收了妖怪再回太湖!”
李檀弓笑着接口道:“没想到司徒老兄这样的雅贼也会打女人。”
“女人?你说他是女人?”司徒乱冷笑,说,“接着看。”
那女人被打得头昏脑胀,稳了一阵脚步,抬起头来竟然满脸的喜色道:“打得好舒服,再打,再打嘛!”
司徒乱揉着拳头说:“阴柔柔,算来你也该六十有余,难道准备顶着这些美女皮进棺材么?”
阴柔柔脸色突变,厉声道:“别碰我的皮!”
“我才不碰你这没皮的老妖怪。”
阴柔柔尖啸,十指尖尖地朝着司徒乱抓来,突然她又倒飞数丈,如一只血红蝙蝠般冲天而起,落在树梢上,捂着腹部嘶声说:“好痛,好快活!司徒乱,你这是什么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