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李墨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月亮高挂,虽不圆,月光却是清华无双,看似冷清,却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其实李墨染很喜欢看月亮,上辈子独住的十年里,他也常常在想,身在越州的赵元崇,在干什么?
他跟赵元崇的感情,不是一见钟情。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是赵元贤,而赵元崇却是一点点的渗透进他的心里。待到回神时,已经深爱到灵魂了。
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赵元崇时,怎么也无法把眼前俊逸的男人和那个柔弱的太子想象在一起。也许是这股冲击力太大,以至于知道他真的是太子时,李墨染太失望太失望。却俨然不知,那时的男人,已经在心里。
十里亭外,他说,送自己半壁江山。那时他的心,猛然跳跃。这种感觉被自己压抑着,他认为,他爱的是赵元贤。
却在后来才发现,那种一见钟情的喜欢太表面,表面到很多现实被掩盖了。待看清赵元贤的真面目时,与其说失望,又似乎早已料到。那一刻,他突然想去找赵元崇。可是他的骄傲止住了他。
十年后再相遇,那人穿着满身是血的战服,凯旋归来。
游神间,李墨染突然眯起眼,门外的黑影映在窗户上:有人。
李墨染走到门口,他看见有把刀伸进了门缝里,然后轻轻挪移着,门被打开了。待黑衣人进门的时候,李墨染突然关门,接着手中的剑便刺了过去,对方没料到李墨染会藏在门后,被一剑刺中,然后死了。
但对方并非只有一人,跟在黑衣人身后的还有同伙,见同伴被杀,他和李墨染打了起来,但又打不过李墨染,他便跑了。
李墨染经历两世,这一世年纪虽小,武功却比上一世更精锐。他从三岁开始习武,修炼的是内功,有了八年的内功,虽不够强,但加上他如火纯青的武功招式,此等宵小,也别妄想来伤他。
但是不对,敌人有心取他性命,又何必派此等宵小?
还没等李墨染想通,他这边的动静已经惊扰到客栈的其他人了。不仅陈子魏等人来了,客栈的老板、小二也跑了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小二见状,吓得晕倒了。
央国太子大婚在即,又碰到客栈出人命的事情,在这么敏感的时期,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引起高度的注意,所以客栈老板直接报了官府。
“少爷?”
“静观其变。”李墨染说了四个字,对方如此行为的目的,李墨染想到了,要他打草惊蛇,在央国出事情。
他如果在央国出了事情,召国和央国势必水火不容。如果两国交战……
官府派人,很快把李墨染等人抓了去。
牢房条件很差,三月下旬的天气还有些潮湿,这里的被褥都散发着臭臭的霉味。
第二日。
“王爷这边请。”大牢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男人三十出头,一身冷峻的气质令人望而生畏。男人面容刚硬,眼神深邃无边,是个强势又冷漠的人。
“皇上已传了口谕,这件事交由本王来负责。”冷峻的声音不怒而威。
“是。”
男人淡定而从容的来到牢房前:“把门打开。”
“是。”
可是,这淡定从容,在他进了牢房之后,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而这变化,是在看到了李墨染的长相之后。小少年精致姣好的面容,褶褶生辉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略带胭粉的唇,他没有身在牢房的落魄,一身白色的锦袍,用极其优雅的姿态回视自己。
相比自己,少年十分的悠闲自得。
然这长相,他太熟悉太熟悉,他比谁都知道,这张脸长大之后,会成什么样。
“你是谁?”杨子圣醇厚的声音,带着几分少见的紧张。
李墨染微微挑眉:“阁下不该先问我,为何杀人吗?”
清爽的声音,听似调侃。
杨子圣的眼底闪过一抹光芒:“那么,你为何杀人?”
“因为他夜袭我,我为自保,自然要反击。”李墨染没有否认杀人。“阁下可知道,我为何来央国?”
杨子圣这下觉得有趣了,对方似乎不好奇他的身份,却还能和他周转。“那么,你为何来央国?”
“我今年十一,从小到大不知生父是谁,偶然间得知,央国有一人,与我长得十分像,可那人十二年前失踪了。”离不落消失于十二年前,若是和李姬妾一夜春宵的是他,而李姬妾十月怀胎,于次年生下自己,那么的确,离不落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子圣眯起眼,小少年这番说辞,显然有备而来。可内心还是被震撼了。不落……杨子圣双手握拳,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大的气场随着杨子圣的情绪,正在波动。久久,他从唇齿间,才挤出一句话:“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开了一句玩笑话。”李墨染收起了漫不经心,转而又认真道,“本王李墨染,见过央国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