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外头是那样一个令人作呕的人,又摇了摇头,忍下了。
“大嫂,你真不想知道?好大嫂,你只要出一个字,弟弟我知无不言!”
那讨好的声音依旧在引诱她,陆欣苦笑着放下书本,目光深幽地看着窗外。
“少夫人……”丁香看得实在不忍心,“不如奴婢去问问。”
“别去,别招惹他。”陆欣干脆起身,走进内室,帘子一阵晃动,丁香看到她的身影就在帘子后面。
这时外头又传来一个声音。
“三少爷,少夫人让您赶紧回去,小少爷身体不舒服,吵着要找爹爹。”
“他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又不舒服了?”季传宇不耐烦地问。
那丫鬟支支吾吾地说:“这……奴婢也不清楚,少夫人让奴婢来……”
“每到这个时候,那女人翻来覆去就用这招,烦不烦!”
“不是,小少爷是真的不舒服,少夫人着急了才命奴婢来请三少爷的……”
“行行行,我去看看那小祖宗。”季传宇没让丫鬟继续说下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外头很快没了声响,丁香就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丁香姐,三少爷走了。”是三七的声音。
“知道了,你忙去吧。”
然后见丁香开了门,朝外头张望了两眼,确认没了人影才松了一口气。回屋,却见到陆欣已经坐回了榻上,捧着原来的那本书,可惜却是反的。
“少夫人,休息一会儿吧。”丁香抽了她的书,给她沏了一盏茶。
陆欣捧着茶吹着热气,忽然说:“丁香,他为什么忽然间说起阿瑾了呢?”
丁香摇了摇头。
陆欣苦笑着轻叹一声,接着望向大门的方向,幽幽地低声道:“阿瑾是爹的老来子,陆家的小苗苗,不管是爷爷还是爹,或者我们姐妹三人都宠着他。八岁前调皮捣蛋,上房揭瓦没一刻消停的,还不爱读书,更不好好跟爷爷和爹学医术,让家里头疼的要命。八岁那年贪玩儿,摆脱了下人爬假山上玩,却不小心掉了下来,出了好多血,差点没命。可自那以后性子就忽然安定下来,开窍了,肯读书。虽然看起来依旧嫌弃学医,不过爷爷和爹要求还是努力地认草药,学医理,他聪明,学得很快,爷爷说阿瑾将来的成就定能在他之上,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他怕已经是个年轻的御医了。”
丁香默默地听着。
“全家都宠他,可他并不骄纵,特别知礼懂礼,对我们姐妹三人也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问问姐姐们有没有,要不要。要是我们没有,哪怕说不要他都会硬塞过来,还小大人一样说男孩子就该让着女孩子,特别招人疼。”
陆欣说着说着,眼泪就有些忍不住,“所以我一直都想知道,这样的阿瑾怎么可以不理我,那么冷淡地给我回信,哪怕一时恼了大少爷,这么多年来,真的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嘛!他在江州无法离开,我理解,可是连大少爷故去,都没有只字半语,那就太过分了!”
“少夫人,舅少爷不会这样的。”丁香安慰道。
陆欣点点头,“后来慢慢的我想明白了,阿瑾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这样无情无义的孩子,大少爷也是真心实意要认这个内弟,所以季家……四年前大少爷跟夫人提让我去一趟江州,夫人没同意,跟老爷提,老爷也不应,太爷虽嘴上同意,可却一直没有安排开始,我就发现这整个季家,为我着想的只有大少爷。”
陆欣抚摸着那已被翻阅多次卷边的书本,怔然道:“大少爷一直想办法安排着让我去江州,然而他身体不好,我不忍心让他为难,只能说,不去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想起亡夫,嘴边微微带了丝笑,似在缅怀,那四年真是她最舒心的时候。
丁香看得心酸,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再然后那看似从江州而来敷衍的信也没有了,大少爷一走,我便彻底地被关在这座大宅里,再也探不得一点关于阿瑾的消息。那孩子,一定吃了太多的苦。还有阿瑶,嫁了梁家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帮一下阿瑾。”
说到最后,陆欣叹道:“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见到他们。”
“会有这么一天的。”丁香轻声说。
陆欣笑了笑,但是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三少爷不可能无故拿阿瑾说事,他定然有消息过来,只是我不知道,或者说有人瞒了我。”
丁香说:“要不让三七去打听打听?”
三七是梧桐苑里的,怎么会不被看死,只是陆欣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么着了。
“你让三七小心,若是探听不到那就算了。”
“少夫人放心,奴婢省的。”
陆欣忍不住伸手描绘着,“我出嫁的时候,阿瑾才这么高,七年过去,他应该是个大小伙了吧,我们家的容貌都不差,想必他也英俊,不知道有没有娶妻生子。”
季传宇是火急火燎地往自己院子里赶,结果看到自家小祖宗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立刻火冒三丈,对着坐着床边的女人就要怒骂。
然而三少夫人却不紧不慢地伸手指了指床上熟睡的儿子,这个怒不可遏的男人终究将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手指头指着外面,示意她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