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娇柔,不喜。”
不娇柔的还叫女子吗?难不成找个男人婆?
老管家心都操碎了,结果宋衡还是不满意,可以说是冷淡道:“为何一定要娶个姑娘!”
哈?您说什么?老管家瞪着眼睛缓了好久,才喘过气来,抖着声音,“男,男……”他实在说不出口,可宋衡却对他笑了笑,没说话,似乎默认了。
老管家顿时抬头望天,凄声道,“老奴对不起老公爷,老夫人呀!”
自那以后,老管家就变了,每次看些年轻俊杰来府上,他那双眼睛必定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宋衡是武将,来拜访的几乎都是行伍之人,如庞将军,如张将军……长得都一言难尽,好不容易有个小裴将军,年轻活泼俊俏家世好,老管家兴匆匆地去一打听,这未婚妻都有了,只能摇头扼腕叹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个年岁差不多,长相过得去的男人来府里,那必定经过老管家的眼神洗礼。
无奈没一个让宋衡特别对待的,正当老管家快要死心的时候,终于来了个杨御史!
彼时,杨大人刚刚从小翰林熬出头进入御史台,满身的书生意气,见到不平之事必定要上折子弹劾,有一次不知天高地厚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起因是太后娘家承恩公的宝贝孙子纵马行街,踩踏了无辜百姓,造成一死三伤,这悲惨的场面恰巧被杨御史给看了个正着。杨御史走马上任还热乎着,心头正义之火熊熊燃烧,一份长长千字言的弹劾第二日便在大朝堂上激昂顿挫地朗读!
承恩公,听这封号就知道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世家,完全是因为祖坟冒青烟,家中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上太后才得的恩赏,从此鸡犬升天。会做出这种嚣张跋扈不知自己是谁的事,完全不出意外。
弹劾便弹劾吧,也没什么,皇上老人家都忍了。可那一次,杨御史玩脱了,就着这件事将皇家外戚都骂个了遍,仇恨范围拉得太广,连老老实实的宋衡膝盖都中了一箭,简直飞来横祸。而且这人吧,嘴巴还坏,洋洋洒洒一大篇,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件赔些钱的小事一下子上升到了国家兴亡之上,到最后还改变了楚文帝本想息事宁人的念头,结结实实地将那肇事者赏了一顿板子,床上至少一个月!接着又在朝堂上警告了下面装鹌鹑的一干外戚,以儆效尤。
杨御史爽是爽了,可事后被人记恨那是免不了的。
承恩公家的小孙孙那可是独苗苗,从小就被宠坏了,否则也干不了纵马行凶的事。床上一个月,别的没干,就酝酿着怎么报复这个小御史。
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报复方式没别的,就是弄死他。
夜黑风高,逮着落单,套上麻袋,揍死了事。
而杨一行至今还活的好好的,显然这次行凶没有被得逞。
也真是巧,那日宋衡披星戴月刚从皇宫出来,抄着近路准备回府,刚好看到这一凶残的场面……
第二日,京兆府衙的门口堆放着四个绑成麻花的打手,各个被打断了手脚不能动弹,他们脑门上贴着行凶罪行,还画了押省了衙门重新审问的功夫,一看便知。
承恩公的家的小孙孙还等着杨御史翘辫子的消息,没想到狗腿子没来却等来了传旨的公公,以及带着杖棍的刑罚太监。这次,这位少爷足足在床上呆了半年才好利索,今后见到杨御史就绕道走。
杨御史前脚刚骂了这位外戚队伍里的前排,没想到平常闷声不响的宋国公这么不计前嫌不仅救了他,还替他出了气,顿时所有的敌视都化为了满满的好感和感激。
宋衡不喜欢文人,之前对杨一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举动也不满,救他只不过是因为行凶之人太恶劣,完全不把朝廷命官放眼里的行为让他深感厌恶,举手之劳于是就救了。
前头就说过,杨御史虽有些迂腐不过真要对一个人好起来,那是全然信任,竭尽全力对人好。这份赤忱之心宋衡还是蛮欣赏的,于是慢慢地也便接纳了这位作为文人界的唯一友人……
随着两人交往深入,杨御史便三天两头往国公府里找宋衡,老管家默默地都看在眼里,觉得大概就是这个人了吧?
没想到,友人终究是友人,直到杨一行的母亲大张旗鼓地为他相看姑娘,老管家也没见自家公爷有任何举动,急得他当场便问:“大人,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杨大人都要成亲了!”
“这不是好事吗?”宋衡有些不解。
老管家都要急死了,“那您怎么办?”
宋衡觉得很莫名,杨一行成亲关他什么事?直到老管家眼中带着同情看向他,宋衡才恍然大悟,失笑并鄙视道:“你想得也太多了吧,我怎么可能看上他,什么眼光!”
一句话,让老管家又是庆幸又是失望。
杨一行既然不是,那么老管家就打起精神看下一个,直到最后一个上门住了一段时日再离开,发生了一些事终于让他放弃了。
眼看着宋衡近了三十,还是孤零零的一个,这位大管家还真怕宋衡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宋府未来的小少爷他是不指望了,可连个可心人都没有就愁的他头发白地飞快,想起来就睡不着觉。生怕有一日去了地下见着老公爷和老夫人,无法交代。
好了,这会儿陆瑾的出现总算又有盼头了。
只是为了怕再次出现三年前的事情,也为了避免再出个乌龙,他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这位陆公子是什么来头?”
“大人费尽心思才招揽过来的神医。”宋槐想了想,再补充一句,“今后要随大人出入战场的。”
嚯!老管家就听到前头“费尽心思”这四个字就连连点头,“好啊,这个好,大人自己总是愿意的。”
看前头与姐姐徒弟说笑看沿路风景的陆瑾是越看越满意,他正想上前去再仔细相看,却被宋槐拉住了,听他低声说:“您老悠着点,大人什么意思都没透露,陆大夫刚巧没处落脚,才先住府里头,今后怎么安排还不晓得呢!杨哥说大人估计自己都没明白对陆大夫是什么心思,您可别太过将人吓跑了。”
老管家前面还点着头,听到后面便眼睛一瞪,不悦道:“这我能不知道吗?用得着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