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帝哈哈一笑,撇到龙案上的奏章,“这份名单牵扯很广,朝野上下都在想办法将自己洗干净,你那儿怕是不会消停。”
宋衡不甚在意,“就算来臣这儿也没甚用处,名单里写的清清楚楚,臣实在不知能帮上什么?”
那可不一定,名单是名单,也有误上贼船的时候,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毕竟留有印章名字的书信来往还是少的,只消有人帮着求情解释清楚,去了这通匪的罪名,这不就是大事化小了吗?能够步步高升入了京的官员可并不愚蠢,怎会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江州之地毕竟遥远,皇帝决断也多依据归京的钦差使者,可这钦差谁都没当回事,傻子都知道皇上跟前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宋衡。
不过这么多年来,楚文帝也知道宋衡的性格,没什么他不放心的,于是揭过不提,可到后来却忽然问了另一句,“这名单可是全了?”
闻言宋衡眉间一皱,他并不明白楚文帝问这话的意思。思虑间,他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却发现虽以玩笑之语的口吻,眼中却带着厉色,只是这抹严厉不是针对他的。
最终他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据实回答,“从水寨密室里连同信函找出来的就是这一份,应当是全的。”
楚文帝沉默了半晌,最终轻叹一声,“罢了,他倒是安分……”
这个他指的是谁?宋衡微微侧一侧脸,没想到对应之人,只得沉默。
一时间殿内落针可闻。
半盏茶之后,楚文帝忽然道:“阿衡,你可知道太子又病了。”
宋衡回答:“臣听说了。”
楚文帝忽然玩味地问:“你说他为什么生病?”
“听说是柳阁老告病在家。”
楚文帝定定地看着他,“柳尚书为何告病?”
“前些日子杨大人弹劾了他的得意门生兼乘龙快婿,再加上柳文和,柳文钰,柳之茂……似乎柳家人在名单上都没拉下。”宋衡毫不犹豫地说。
“不是你的意思?”
宋衡抬头奇怪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弹劾的。”
楚文帝哼了一声:“你知道的却清楚。”
宋衡说:“杨大人写折子的时候,臣就在边上。”
楚文帝一脸玩味,“哦,你也不阻止?柳家可是太子的妻族。”
宋衡冷笑一声,“这种拖后腿的妻族?杨大人想怎么弹劾就怎么弹,臣支持他。”
得,这有没有关系现在就出来了。
楚文帝摇了摇头,懒得再问,不过有一件事却是真的,宋衡看不上柳家上下闹腾。
也是,对比自己的妻子,楚文帝给太子选的的确差了一等。
“你南下之前曾说江南看看有没有名义能治好太子的病,可找到人了?”
说到这个,宋衡的眼前就出现一个一本正经的青年,他微微弯了弯唇角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行,说是得先见见太子。”
楚文帝心中一动,“谁?难不成是刚刚恕罪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回头找应公公对人名的时候,却听到宋衡说:“陆瑾。”
楚文帝肃了容,看着宋衡确认道:“他真的可以治好太子?”
太子是发妻留下的唯一孩子,楚文帝感念皇后,不想动摇他的位置,百年之后也希望太子能够接他衣钵。
然而一副病弱之身如何能够撑起庞大的江山,是以楚文帝一直在犹豫,如果有人能给太子一个健康的身体,他便能放手磨炼太子,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储君。
这事太重要了,楚文帝有些不敢相信。
果然见宋衡犹豫了,他说:“臣口述毕竟不够详细,他需得亲自给太子把脉,皇上,他就在臣的府上,臣想明日带他见见太子,请皇上恩准。”
不只是楚文帝关心太子的病,宋衡更担心,毕竟谁不希望未来的帝王是自己的外甥。
楚文帝同意了,他放心宋衡,理由也是一样。
“准了。”
待宋衡谢恩之后,应公公小心地提醒:“皇上,差不多到午膳时分了,贵妃娘娘遣人来问是否要吩咐御膳房将膳食送到玉淑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