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将他的碗里装满了米面,小子擦了擦眼睛,带着他们出门。
狼犬才刚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就狂吠起来,想要往里面冲。
屋子里的人惊慌地想要关上门,不过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给抵住。
“皇上下令,为了防止疫病,所有的死尸都需立即焚烧,不得有误!”
“官爷,我们马上就要出殡了,真的,行行好,别带走孩子他爹啊!”
里面的人苦苦哀求,可是无济于事。
官兵推开门走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恶臭,定睛看出,房屋角落,都是一滩滩的脏污。
再看这些人,眼神凹陷,嘴唇干裂,两眼无声,仿佛全身虚脱,一看就知病入膏肓的模样。
“快,去通知陆大夫,碾子巷出现疫病了,脱水严重,呕吐不止,全身无力,还死了人……”两个医兵说着,拉住官兵,“我们都出去,不要呆在这里。”
而陆瑾跟宋衡带着士兵去了柳树巷。
柳树巷的情况比碾子巷好不了多少,越往里面走,各家门户关地就越紧,排除房屋倒塌的,门口的排泄之物也越来越多。
陆瑾全身除了一双眼睛,哪儿都包裹地严实。他对着一个墙角根蹲了下来,宋衡过去一看,却是一滩还是新鲜的呕吐物,顿时眉头皱起,很想将他拉开。
陆瑾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将呕吐物扒拉开,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脏臭。
接着他的两个徒弟,何澜和孙白也凑上去,看得后边的士兵简直叹为观止。
孙白问:“师父,这是什么病,是疫病吗?”
“这个人是刚得病不久,吐出来的都是吃进去的东西。”陆瑾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往边上看了看,然后指着那快要干涸的水样呕吐物说,“那个已经严重了。”
他将树枝扔到墙根,说:“是疫病,但具体如何还得看到病人。”
这个时候犬吠之声起此彼伏,因为猜测柳树巷已经发生疫病,宋衡带了好几条犬过来。
“看样子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陆瑾露在外头的眼睛里带着沉痛和怜悯。
宋衡问:“直接烧了,还是你要再看看?”
“去看看。”
这家原本五口人,老弱已经死了,只有两个青壮的夫妻还活着。
他们没有抵抗,或者说在老人和孩子相继病死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女人喃喃地说:“就两天,就两天,我的儿子就走了……”
男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就见女人忽然暴起对他拳打脚踢,“我让你把老东西给送出去,你偏不,你偏不……都死的三天了,装什么孝子,把我儿子还给我!呜呜,还给我!”
孩子抵抗力弱,一旦染病,很快就会病发身亡。
女人打着打着就没了力气,接着往前一扑,后面的士兵眼疾手快地将最近的何澜给拉到一边,就见女人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看这病状,陆瑾已经确认了,而且他一连看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如此。
柳树巷的严重情况还是超过他的预期。
这里生活的人都是彼此认识的,且互相传染着,老人和孩子死的最多,壮年之人有的情况严重,有的还刚刚病发。
因为灾祸还未消除,街头巷尾依旧禁止百姓走动,是以疫病还没跟着人群活动蔓延开来,可是如果得不到有效控制,便是早晚的事。
这已经不是烧个尸体就足够了,甚至这房舍,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要烧毁。
陆瑾顿时全身发冷,他看着长长的巷口,目光出神。
忽然远处跑来一个士兵,急喘着气对陆瑾说:“陆大夫,去碾子巷的尤大夫说,发现疫病,已经有人死了,得病的呕吐不止,身体虚脱。”
接着另一个士兵跑过来,“陆大夫,去石林跟的王大夫说,发现疫病,死了一个人,十来人有呕吐,腹泻,脱力等症状。”
他话未说完,又有脚步声传来……
来报信的士兵越来越多,陆瑾和宋衡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这些士兵都看着陆瑾,等待着他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