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风悦确实有些疲惫,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暂时在此间歇脚了,有什么变化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赵珏应了一声,率先离开了营帐。
不一会儿,帐中就只剩下药王谷一干人等,哦对了,还有白玉堂。清风明月见桶中的药液已经变淡了,便合力将浴桶抬上一旁的小车,准备把人送到另外的营帐中去。
“等等,就把他留在屏风后面,去城里把我们的东西都取过来。”
“是。”
尚风悦闭目揉了揉额角,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身上有些发软。一双手轻轻地伸了过来,才触及他的袖口又缩了回去。尚风悦勉强睁眼一瞧,殷善火垂着眼跪在地上。
“师父……“殷善火低低的唤了一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忐忑。
尚风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咳了两声,抬起了胳膊。
殷善火连忙搀起师父,扶着他躺到软榻上,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金针收好,看着昏睡过去的师父松了一口气。
庞统出了营帐,得知八王爷和庞太师已经抵达军营,不禁加快了脚步。入帐一看,八王爷白着一张脸,在椅子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庞太师却惬意地搂着个手炉倚在榻上,腿上还盖着一张旧皮褥子。庞统随意一看,认出那是自己第一次围猎的战利品,心头一暖。
“八王爷伤势可好些了?”庞统冲八王爷点点头,走到自家父亲身边,低声问道,“父亲受惊了。”庞太师没答复儿子,只是倨傲的点了点头。
“有劳惦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八王爷饮了一口热茶,眯起双眼打量着跟进来的两人,“方才听到营外热闹非常,是出了什么变故吗?十二弟?”
“没有。”赵珏冷冷地答道,“什么事都没有。”
“阿珏……”庞统知道赵珏在顾虑什么,可是如今,形势的变化已经由不得他们继续顾虑下去了。
八王爷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凝重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对,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展昭在哪里?!”连欧阳春这个局外人都能在这里,展昭怎么可能回避?除非,他是来不了!
赵珏顿时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之后闭上了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昭儿被带走了。”
“这怎么可能?!”庞太师尖声道,“他被谁带走了!还有那白玉堂呢?!”
欧阳春看了看抑郁难言的两人,只得自己开口,把之前的惊险与憋屈,愤怒与哀痛一一道来。
浓重的黑雾滚滚而来,冲散了宋军的战阵,又裹挟着昔日的南侠绝尘而去。
山脚下辽军旧营之中,琼娥公主正站在大营中心一处石台旁边,不到半日的功夫,这座辽军旧营已经不见一具尸骸,干净整洁得仿佛刚刚搭成。
“‘他们’都收敛好了么?”琼娥公主负手绕着石台缓缓而行。
“属下已经把他们全部安葬妥当了”云霞郡主缓步跟在后面,低眉顺眼地答道。两军交战难免会有死伤,一般各自打扫战场,将阵亡的兵卒带回家乡安葬。可一旦战事紧急,他们就只能原地草草埋葬,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些死在旧营中的士卒还能不能魂归故里。“元帅,那些宋军的尸骸,我也一并埋了下去……”
“做得很好。”琼娥公主并不吝啬对下属的夸奖,她抬头看了一眼逐渐积聚的黑云,“时候差不多了,现在就让我们看看那白玉堂有几分本事吧。”
那黑云越来越浓厚,有如实质一般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忽然,那黑云最深处坠下了一大团烟雾,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石台之上,散出大量阴寒之气。
“这人就是白玉堂吗?好一副刀削斧凿的相貌。”琼娥公主似乎完全没有受到阴寒之气影响,弯腰去看躺在石台上的年轻人。
云霞郡主掩面后退几步,等到黑雾散尽才凑了上去:“怎,怎么会是他?!大帅,他是展昭啊!”闯阵的明明是白玉堂啊,为什么展昭会出现在这里?!
“展昭?开封府那个什么……御前护卫?”琼娥公主挑眉,轻笑一声,“既然是御前封赏的护卫,也算凑合了,把他带回去。郡主?”
“属下遵命!”云霞郡主愣了半晌,连忙架起展昭跟在琼娥公主的后面。
“还差最后一步……但愿,他是个好材料。”琼娥公主回望宋军大营,缓缓勾起了唇角,“这样,我就能如愿以偿了。”
材料?云霞郡主一头雾水,不知道琼娥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这次也算歪打正着,最后一人竟然是展昭。那个宝和每每同他念叨的,阻碍他成事的,害死他的宝和的展昭,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云霞郡主悄悄地笑了,这,算不算为宝和报仇了呢?
====
宋营庞统帐内,接连不断的坏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窒息。
“你是说,辽国并没有完全解开‘土之卷’的封印?”赵珏瞪着八王爷,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何以见得?”
八王爷轻咳两声:“如果他们能使用‘土之卷’的全部力量,怎么还会牺牲自己人布置这个养蛊的阵法?本王不知道什么是蛊,只是那‘惑心蛊’既然以‘惑心’为名,想来也是个控制人心的东西。”
“‘土之卷’的能力不止如此,当年的‘天门阵’未用辽兵一分一毫,仅凭幻象一能,便坑杀了我大宋数万将士。”庞统慢慢回忆道,“这样看来‘土之卷’不仅没有解开封印,还消耗了不少力量,我等大有可为。”
赵珏也点了点头,握紧了双拳:“没错,辽军在虚张声势。”
“老夫到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庞太师捋了捋胡须,迟疑地开口问道,“辽国为什么不着力恢复‘土之卷’的力量,反倒抽取力量设下这个阵法。还有,他们炼那个‘惑心蛊’做什么呢?”
听得此言,所有人再次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