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写月脸上闪过一瞬的无措和茫然。他不是故意骗宣奕的,那个时候他失忆了。宣奕会听自己解释吗?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慕写月的呼吸变得急促,只要一想到宣奕,他整颗心都是乱的。
就是现在!薛念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强自忍下疼痛,从袖中取出一物,向慕写月抛过去。
慕写月挥袖击去一道劲力,相触间那物却猛然炸开,顿时一阵“嗡嗡”声响起,飞出无数只小小的虫子。方才那装载着飞虫的物体炸裂开的时候,有气味散出,便粘在了离得近的慕写月身上了,此刻那些虫子便就着气味的引导,全部向慕写月攻去。
这些虫子一看便知不是善类,薛念不知为何手中有许多南疆蛊虫,这些飞虫只怕也是其中一种。慕写月自然不会让它们沾身,神色一肃,立刻运功,以衣袖挟带着内劲护住周身,同时反击这些虫子。
慕写月的内力并未完全恢复。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温养丹田,一点点消解当日薛念给他下的毒,但温补之药自是比不上对症的解药,他仍未痊愈。又因为在刺激之下乍然回想起前尘往事,心神震荡,不免内息不稳。方才给薛念的一掌是情绪激动之下奋力所致,犹只能发挥到往日的一半不到,之后更有后续无力之感。
薛念本欲趁此机会抽身匿去,但却察觉慕写月的内力并未完全恢复,他恶劣地勾起了嘴角,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抱着胳膊等待慕写月力竭。
慕写月眼角余光瞥见薛念的动作,心中恨极,正在咬牙苦撑之际,忽感觉旁边另有人过来。从风声来听,来人轻功很好,是高手。
慕写月心头顿时涌上欢喜的期待,是宣奕么?
薛念也感知到了,不由得脸色一变,做出警惕的动作。
一只有力的胳膊挽住慕写月的腰将他护在身侧,玄色衣袖拂过,带起的劲风将嗡嗡乱舞的飞虫尽数消灭。在那人近身的一瞬间,慕写月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宣奕”二字咽下。来人的气息也是他十分熟悉的,但却不是宣奕。
“师兄。”他眼中有些湿润,看着身旁冷峻高挺的男子,心中一阵发酸。
墨临风眼中也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看着自己牵挂了半年的师弟就站在面前,心里面的石头终于落地。
薛念的面孔变得煞白,左耳残损处早已愈合的伤口又一抽一抽的尖锐疼痛起来,虽然不肯承认,但他心中对墨临风的恐惧是确实存在的,当下仓皇转身便欲逃离此处。
墨临风眉梢一挑,冷冷的一眼扫过去,晴渊出鞘疾飞向薛念后背。
“啊!”薛念一声凄惨嚎叫,被长剑从腹部穿过,钉在了树干上,因为剧疼浑身抽搐不已。他呕出了几口鲜血,虚弱地呻吟了几声后晕厥过去。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与此同时,紧随着墨临风而来的遗尘宫属下纷纷赶至,其中便有落英和微雨。看见慕写月,既是意料之中,又因为此时此地而带了些乍然的惊喜。
“参见左护法!”众人齐齐跪地,恭敬拜见。慕写月看着场中诸人,一时间思绪万千,回想这段时间的种种经历,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
他压下心绪,道:“起来吧。”
众人起身,落英和微雨激动不已,走近一步,唤道:“主人。”
他们兄妹二人随侍慕写月多年,主仆情谊自是不浅,慕写月对着他们放柔了神情,轻轻应了一声,二人眼眶微红,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依着往日规矩站到慕写月身后。
“写月,你现在身体如何?”墨临风自然感知到慕写月气息不稳,而且方才赶至的时候也看到了他对付那些飞虫时的吃力,“身上有伤吗?”
“没什么。”慕写月道,“是当日薛念给我下的压制内力的药物,我现在正在慢慢恢复。”
墨临风打量了他的脸色,眼眸深处带了几许担忧:“等回宫后让杜淮给你看看。”
回宫?慕写月眉心一动,眼中闪过几丝迟疑。
墨临风捕捉到了他的神情变化,眸色变深,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慕写月转头看向莳花山庄的方向,神情惘然。
“怎么了,写月?”墨临风又问了一遍。
慕写月垂下目光,片刻后再度抬起,面色挣扎。“师兄,我要回莳花山庄。”他涩声道。
墨临风皱眉:“你说什么?”他心头涌上一阵恼意,是啊,还有那该死的魇情蛊!方才看写月一切正常,甚至也不像情报中说的记忆全失,他一时高兴竟然忽略了这回事。
“宣奕发现我不见了,会担心的。”慕写月苍白着脸色道,“而且我们之间现在还有误会。我要去找他,把实情告诉他。”
“实情就是你中了薛念那个败类给你下的魇情蛊,对宣奕产生了一段虚假的感情。”墨临风目光锐利,“写月,跟我回宫,让杜淮帮你解掉蛊毒。”
“不,这怎么是虚假的感情呢?我是真的爱他!”慕写月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宣奕现在以为是我下毒害娘,他心里该有多难过啊!我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薛念在陷害我,他知道了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看着此刻言行举止与往昔冷静自持的形象迥然相异的慕写月,不止一众下属讶然,墨临风也有些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滔滔燃起的怒火。
自己清冷高贵的师弟,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魂落魄。薛念罪该万死,那个宣奕也不能轻饶!
护短的墨宫主此刻只想冲进莳花山庄把那个糟蹋了自己师弟的宣奕给一剑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