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和什么?”林湛阳皱眉。
“好了,这建议不妥,我一时仓促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既湛阳不乐意,我乐得轻松快乐。”虽然如此说,可司徒琅脸上却明显有些失落。
取字对这里的人而言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某些时候甚至比名的作用更大些呢。离冠礼还有四五年,何苦要这么急慌慌草率决定?
只能说,知府公子是别有所图。
取字的要么家中长辈亲属,要么族中德高望重之人。赠字的也是轻易不得,比如皇帝赐字,便是一桩无上光荣。
司徒琅既不是他的血亲,又与他一直平辈相交,更不是我行我素惯了、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皇帝,这一言不合抢了他老师兄长的活是怎么回事?
甚至这里头还有一层。带上知府公子之前开玩笑说林湛阳像个闺阁小姐的话一想,这女子的字,多半便是出嫁后由丈夫所取。
这是在含沙射影些啥呦!
知府公子还要再说,薛鹤忽然开口打圆场道:“公子的心意到了,我等心领便是。我惯是个俗的,比起那原先第二名的白玉如意,倒更爱第三名那尊血玉金珊瑚。”
知府公子脸色一冷,忽然讥讽道:
“薛公子果然最会体贴人又眼光不凡,论价钱,这尊血珊瑚的确更高些。”
“论及精打细算,到底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家学渊源,连个旁支子弟都见识不凡。”
这是当众巴拉开薛鹤的底细啊!
商户,商户怎的了?
便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好歹是堂堂紫薇舍人之后,入了宫里名册的皇商。这么多年,薛家撒出去喂饱这些官老爷的钱少了?没薛家,他们能有今日这么优渥日子可过?
更何况旁支又如何?薛家是挂了户的商户,可那是主家。为求长存,他们这一支早分出去,他家早就凭着折了大半市场不要,销了那商人籍。他家凭自己本事赚钱,靠真才实干念书,
可这些人……便因为这一个词,就那般轻慢地看他!
这是何等无来由的优越感!
薛鹤感受到当时场中变化的目光,拢在袖中的手握紧,指甲立时刺破皮肉,手心里都觉出黏腻感来。
可他得忍。
不过是个骄傲任性的膏粱子弟,凭着他爹那点地头蛇的本事,这么大了还一无所成,整日打马游街地倒敢对他们作威作福了,且看他往后还能得意多久!
这一段风波似乎没掀起半点涟漪地过去了,司徒琅是不会在意商户不商户的,反而还升起了点兴致,问了薛鹤几句薛家的事。待发现他早已分了宗,便情知他所知不多,也便罢了。
薛鹤松了口气,又见林湛阳一脸莫名地看他,便问他怎么了。
“薛家怎么了?他说你是薛家人,你为何不大开怀?”
这果然是个傻的。薛鹤叹了口气,更无奈自己偏生一颗老妈子心,被这呆子问了,便忍不住给他一一掰碎了讲明白,又是商人贱籍,又是商户不得入朝为官的,末了还普及了一番那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根源。
“这么算来,你那嫡支如今的当家奶奶,是我嫂嫂而内兄的妻妹?是这个意思么?”
“是了。”
“……”
薛鹤看他纠结得眉头都皱起来,不知怎么福至心灵地一笑:“你快别多想,我和你没半点干系的,他们算他们的,咱们算咱们的。”
林湛阳忙松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我好悬以为自己一不小心,身上便拉扯上一大帮认都认不过来的亲戚呢。”
薛鹤道:“那些世家豪门的圈子可不就是这个样子,来来回回那么几个人,你且去转个几圈,便发现谁都能搭上线了。”
“不过你这话可也别乱说,那些人可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的,你巴巴凑上去,搞不好还讨了人嫌。”
林湛阳正要应声,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的忠顺便笑起来:“他这样目下无尘眼高于顶的性子,还指不定是谁嫌弃谁呢。”
“湛阳,你可听他的,那不过几个挂靠着祖辈荫蔽混吃等死的玩意儿,阖府上下,也就脸面能看得过去,浑说什么高攀不高攀。”
薛鹤苦笑:“王爷是天下顶顶尊贵人中的第一流,自然谁都比不得。”
“嘁,我是实话实说。你若想攀,谁都不算高。”
又对林湛阳嬉笑道:
“好阳儿,你便是要去高攀,也得多想想我,你看,我都这么上赶着低声下气地伺候半天,你才肯搭理我几分。对那些人若是做小伏低,你做得,我都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