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箫寒劈手端碗,舀出一勺。
汤入口,他愣了。
这玩意儿的味道说不上难吃,但绝对算不上好,奇特得难以形容。
原箫寒眼神满是不可置信,又满是嫌弃。
阮霰欣赏着原箫寒的反应,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
“怎会如此?”原箫寒呢喃道。
“天赋如此。”阮霰哼笑。
原箫寒迅速放下汤碗,抓起阮霰双手说:“我们去廷秀园吃吧。”
“不想去。”阮霰摇头。
“要去。你这一觉睡了许久,须得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活动筋……”原箫寒试图把阮霰从椅子里拉起来,话到一半,余光瞥见桌上有一张大红八字帖。
他话语一顿。
这张八字帖做工甚为精美,字迹飘逸,崭新如初成,上书:
“天作之合
男命庚帖
谨将小儿三代年庚开列于后:
曾祖阮孟,祖父阮仲,父亲阮林甫,儿名阮霰,行一,虎属相,壬寅年乙巳月甲午日日戊申时生
今凭大老月翁岫晓青先生作线,与牧儒风阁下令郎结为婚姻,永偕伉俪之好
姻眷兄千山舟泊顿首
冰人孙凌睿
同押
壬子年癸卯月丁未日庚书大吉大利”
这赫然是写着阮霰生辰八字的庚帖,书成于百年之前。
原箫寒当即眯了下眼,捏起它,问:“宝宝,这是什么?”
“当年定亲时的庚帖。”阮霰淡淡道。
气氛一时沉寂,原箫寒左右翻看庚帖,数息过后,语气异常不满道:
“庚帖的保存极其讲究,若是脏了,或者被水打湿被火烧掉,则说明此亲不可成。但这张庚帖以白玉纸写成,此纸水火不侵,便是丢到柴房,拿烟熏个几百年,都完好如初。呵,霰霰,你们这是在作弊。”
顿了顿,又指着桌上那块刻着“长相思”三字的玉道:“如此,这便是定亲信物了?我要一起丢掉。”
“不可。”阮霰抬手阻止他:“庚帖是我母亲亲手做的,玉是她最喜欢的一块。”
听见解释,原箫寒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哦,既然是母亲做的、母亲喜欢的,那我收好。”
阮霰挑眉:“我说过要给你?”
“这是写有你生辰八字的庚帖,不给我,你想给谁?”原箫寒垂着唇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
他并指往庚帖上一抹,“与牧儒风阁下令郎结为婚姻”这一行,便改为了“与原朔阁下令郎结为婚姻”,然后修改末尾的年月日,字迹临摹得一模一样。
接着,取出一张同样是大红底色的白玉纸,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父辈祖辈姓名写了上去,递到阮霰手上。
原箫寒道,他仍有些不开心,不过语气郑重:“好了,现在我们已交换庚帖,不日便可成亲。”
庚帖是结亲过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由谁写、如何写,很是讲究。而原箫寒,又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昨天阮霰未曾昏睡过去前,他抱着他扯了一堆三媒六聘、良辰吉日、天时地利的话,此时此刻却行事仓促,让阮霰没忍住笑出声,戏谑道:“你不讲求三媒六聘的仪式感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原箫寒严肃道,“敌军已然临城,我怎可坐以待毙?”
“婚已经退了,我更是从未将这桩亲事放在心上。”阮霰说得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