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上铭躺在宽阔的床上,半撑起身子小声的问道:“是来杀我的?”
顾惘俯身在顾上铭耳边,带着笑意的说:“是觊觎你美貌的。”
顾上铭被顾惘的话说得心下一恼,顾惘这人平时正正经经的,到关键的时候,说这些捉弄人的话。
顾上铭半撑起身子,顾惘被水沾湿的黑色长袍裹在他的身上,反衬出他皮肤的晶莹白皙,大腿从大敞开的衣摆出露出,修长匀称而紧致的小腿上还沾着水珠,就这样放在顾惘的面前,他爹顾上铭的确当得上美色这个形容。
顾惘倒也没有骗顾上铭,房顶上有两个人,都是觊觎顾上铭的美貌而来的,刚才两个人在房顶上的对话,顾惘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那个顾上铭真的有你说得那么绝色吗?”
“那是自然的了,我在盘龙梯上见过他一面,病歪歪的坐在轿撵上,那个样子别提多可人了,虽然脸上有条疤,但是就连那个疤都是一股子的妖气,真的当得起妖精这个词了。”
“难怪我说柳絮在他的手里没有马上跨,就看着那张脸,都得有三分情面在,只怕肯为他鞍前马后的男人也不少。”
“我揭开瓦给你看看就是了,只是不要惊动住他旁边飞陆景昌和顾惘,那两个可都是活祖宗,得罪不得的。”
两人说完就揭开了瓦,揭开瓦却只看见一桶冒着热气的洗澡水,没有看见人。
顾惘笑着和顾上铭说了瓦上的人是为了一睹他美貌而来的,把顾上铭整张脸色都给弄得铁青。
顾上铭向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何况相貌是父母给的,顾上铭对于自己过于女气的相貌没有什么排斥,也谈不上什么在乎,只是知道有男人因为见了他一面,就心心念念的带着别人来一起欣赏,态度还很是淫猥,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而且是在顾惘就在身边的情况下,怎生一个尴尬了得。
瓦上的两人打开了一片瓦,却没有看见顾上铭,想着顾上铭应该是刚洗完澡,心情就更加激动了,美人洗浴后飞风景也是很不错的,就算着房间的布局,移动到了卧室的这边。
顾上铭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露出自己紧实白皙的身体,然后又裹进被子里,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顾上铭上方的房顶上传来一阵瓦片的悉索声,顾惘毫不迟疑,扬手对着瓦顶就是一阵看不见的柳絮针。
房顶上的人低哼了一句,抱怨道“哪里来的毛刺,扎得我脸上有点辣。”
“得了,不就毛刺吗,你什么时候那么金贵了,快看吧。”
揭开瓦片。从那一方小小的漏处,两人争抢着向里面看,结果看见的却只是一片漆黑。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日,顾上铭已经熄灯睡下了,这下看不成了。”
两人互相抱怨着远去了,顾惘着和顾上铭在同一张床上,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
顾惘说他们已经走了,顾上铭才从精神上松了一口气,被两个男人惦记,比起物质上的紧张,顾上铭精神上的紧张更加严重,尤其是一想着有两个男人大半夜的惦记着自己,就浑身不自在的起鸡皮疙瘩。
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顾上铭现在身为被贼惦记的人,表示很闹心。
顾惘见顾上铭没有说话,径直抱过顾上铭的身体,缓缓的给顾上铭灌输着内力在心脉处,输得差不多了,顾惘让顾上铭趴着,开始给他按摩,要知道,给病人进行穴位按摩,可是帮助病人的身体保持在最好的状态的一个好方法。
手掌摸索着被子下光滑的肌肤,找到了一个个穴位,开始轻轻的按压着,顾上铭的呼吸绵长而很轻,看得出很是享受这样的按摩。
顾惘感受着顾上铭的愉快,心情也好了很多,顾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和自己的爹如此相处的一天。
从出生开始,他印象中的爹都是一个个的形容词和一个定格的容貌组成的,然后得他自己发挥想象和联想的能力,自己去想象出自己的爹大概是怎样的人。
可是从他到了可以和女子交往的年龄了,顾上铭给他的印象已经越来越恶劣了,到最后已经发展到了忍无可忍,必须剑锋相对的地步。
而现在,他和顾上铭睡在一张床上,顾上铭光裸着身子,背对着他,把最不具有防备的姿态露了出来,顾惘则在耗费自己的内力给顾上铭保护心脉后,还给他开始进行穴位按摩。
顾惘现在唯一能庆幸的事情就是顾上铭生妹妹的功臣是在两年后才开始的,顾惘还有时间可以阻止或者改变顾上铭。
其实顾上铭唯一不渣的地方就是,顾惘出声后才开始生妹妹的工程,没有再顾惘还没出生前就在外面搞出一堆的孩子来,这样保持了她母亲的一小部分颜面,也从一开始就保证了顾惘一生下来就会有的尊贵超然的地位。
顾惘按摩得差不多,就侧身对着顾上铭睡了,睡前把自己的手放在顾上铭的手上说:“半夜有什么事,你扯我的手就会醒过来。”
顾上铭握住顾惘的手,在按摩中已经昏沉的神智听着顾惘的话只是模糊的恩了一声,手却抓得很近。
半夜中顾上铭好像是觉得拉着手牵得不够进,神智迷迷糊糊的用手指蹭着顾惘的手,从指缝中穿过去,十指紧扣。
顾惘被顾上铭的动作弄醒了,但是看着顾上铭在牵紧他的手后就继续死沉沉的睡了过去,顾惘为顾上铭幼稚的举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继续睡觉。
顾上铭失去了内力,现在就是普通人而已,所以没有平日里睡觉的小心谨慎,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的习惯,睡得格外的香沉。
倒是顾惘,为了保护顾上铭的安全,依旧保持着以往的警惕,甚至更甚几分。
☆、第三十八章
天色将明的时候,有人在草地上发现了两具死尸,都是两个男人,标标准准的糙爷们,躺在草地上,双目大睁,眼睛凸出。
看见尸体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去通知了附近巡逻的侍卫,一层层的通报上去,上面的反应却不大,武人聚集的地方,不死点人才是怪事,而且有死的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下人物,上面只说要查,是怎么个查法却没有说。
只是查出中了慢性毒,短时间不会发作,过了一段时间才会心脏绞痛而死,着中毒和发作中间的空隙,就已经很难找到凶手了,面对着这样的小喽啰,来检查的草草的检查了一下情况就离开了,前后没有半个小时,两具尸体就被放进了天山上的义庄,成为众多没人认领的尸体中的成员。
顾惘在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最近因为照顾顾上铭的原因,和顾上铭这个病人同吃同睡,自己的生活也改善了很多。
看着睡在自己身侧,抓着自己的手一直不肯放开的顾上铭,顾惘看着顾上铭的侧脸,感受着被子里顾上铭纤长的手指扣紧自己的手指,原本已经清醒了过来的顾惘,却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顾上铭睁开眼的时候,就正好看见顾惘睡在自己的身旁,侧脸面对着自己,被子下两人的手还紧扣着。
顾惘感觉到顾上铭已经醒了过来,就睁开了眼,两人的手还抓在一起,两人慢慢的放开,然后顾惘离开了顾上铭的房间,剩顾上铭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顾惘一走就去叫了轻絮和飞雪去照顾顾上铭。
而顾惘抱着殷长河就去找了殷折天的下属,顾上铭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忽视,能早点得到解药就早点得到解药。
在殷折天的人专门住的院子中,顾惘没直接去见殷折天,在见冥宫属下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的灰。
那位在冥宫应该算是高层人物的男子,看着顾惘说清来龙去脉的时候,表情很为难的看着小小的殷长河说:“麻烦公子在照顾我们小公子几天,我们少宫主最近事务繁忙,怕是没有时间照顾小公子他。”
顾惘也知道殷长河现在不受殷折天的重视,但是没有想到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把孩子送上门,他的属下都不敢接收,只能拜托他在照顾一段时间。
那名部下看出顾惘的为难,小心的问道:“公子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就说出来,只是照顾小公子的事,还是要麻烦您了。”
连‘您’都用上了,就可以看出现在殷长河是个烫手到何等地步的山芋。
顾惘抱着殷长河的动作一顿,对男子问道:“我们庄主在来时的路上,被贵宫里的低等弟子用毒误伤,你可有暗长夜的解药?”
男子面容一顿,有了几分认真的审视道:“庄主?请问公子名号?”
“顾惘。”
男子一听她报出顾惘两个字,就知道他说的庄主是柳絮山庄的那位江湖闻名的庄主了,顾惘的名头是江湖上最近才出现的,初出现时是柳絮山庄上的两剑,出了点小名气,后来则是在妓院里不知道是对一个杨家旁系动了什么手脚,七天后全身软绵绵的,骨头全碎在的身体里,后来就是杀了冥宫两个微末的小弟子。
信息传递既是封闭堵塞的,也是快速而疯狂膨胀的,顾惘要是想要掩埋住这些痕迹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当他不去隐瞒的时候,这些事情的传递速度就出奇的快了。
他是百年世家柳絮山庄顾家的旁系,是在庄主废柴,顾家岌岌可危的时候出现的能人,这样的种种因素,他的被关度,和众人对他的信息的渴望,对此产生的联想和推测种种,都足够大家来卖力的到处扩张这些事情。
男子思量了一番厉害关系,柳絮山庄和冥宫不在同一方,无争名夺利抢占排行的可能,两家素来没有什么交往,往前数几百年也没什么过节,而且顾上铭是个无能庄主,又不是什么力能挡天的人物,让他活着也不会影响冥宫在的江湖格局。
没什么害处,还能让柳絮山庄照顾殷长河这个大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要知道,只要小公子在,少宫主的脸色就是难看的,看着小公子的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的,让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不拿小公子当福星,而是拿小公子当灾星,要知道,少宫主要是发怒,不会一掌拍死小公子,但是他们这些下属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得战战兢兢的承受着殷折天的怒气,他们和少宫主又没有血缘关系,少宫主不能拍死小公子,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拍死他们这些当下属的了。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能享受几天少宫主心情平缓的时候,很不希望现在的情况被打破,把厉害关系都想好了后,他咬牙对顾惘说:“好,我给你弄一份暗长夜的解药,到时候麻烦公子你来取,现在就麻烦公子你好好照顾我们小公子了。”
顾惘见想要的解药那么快就被答应下来了,心中松下了一口气,对要照顾殷长河的事情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能得到冥宫高层的许诺,顾惘对得到解药的事情还是保持观望的态度,对顾惘来说,没到手的东西,就是还没有着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