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宫里是什么样子,两人完全不知道,荀千春晚上先去探路,等摸清了再带许珍进去。
许珍虽然担心,但这两年她就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敢逞强,只好答应。
到了半夜,荀千春换上深色胡衣,从酒楼后窗离去,街边风雪呼嚎,灯火照在她脸上,映出一片肃杀的红。
许珍趴在窗口望了半天,等荀千春的身影消失在漆黑巷口,终于舍得关上了窗户。
外边有打更声音响起。
许珍靠榻坐着。窗外瑞雪盖红墙的风景她期盼了许久,她现在没心思看,一心想着如何从宠妃那里问话。
若是宠妃愿意告诉自己,倒还好,但要是不说的话,她没法威逼利诱,肯定要想点办法。
许珍连打好几个哈欠,几乎要睡过去,最后终于等到荀千春回来了。
可惜荀千春带来的消息不太好。
似乎是宫中守备森严,顶多只能进入二道门的门口,根本无法见到中央大殿。
许珍听后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只好放弃。
长安表面上繁花似锦,许珍便也就利用这繁华,想方法入宫。方法其实有不少,只是许珍觉得挨个试验,太浪费时间了。
她忧心忡忡,上街走了两圈。
从街头走到街尾,见到长安新开了不少赌坊以及喝酒的地方,书院书坊几乎不见踪影,只剩下最出名的长安书坊,许珍想到自己还在那卖过半本书,觉得内心有愧,跑过去偷偷看了眼。
书坊如今门庭无人,坊内仆役撑着半张脸打瞌睡,丝毫不管事情。
许珍又离开了。
她走几步,不想再逛,准备回酒楼,可没想到,忽的瞧见路边有个模样眼熟的。
那人眼下黑眼圈浓重,面目哀愁,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叹气,身上穿的衣服倒是不错,都是丝绸锦绣。
许珍见到故人很是开心,跑上去喊道:“主事!”
鸿都学馆的主事听到这熟悉声音后愣了半晌,抬头一看,结果发现是个没见过的女子。
他面色顿时又变得无精打采:“你是谁?”
许珍张口想骂主事怎么不记得自己。
随后想到自己易容了,连忙说道:“我就是学馆之前的一个学生。”
她随便捏造了个身份。
主事点点头,他起先还以为这说话的是许尚书,发现自己认错了难免尴尬,但现在仔细听声音,觉得这人声音是真的像许珍,而且自己似乎没见过这个人啊。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主事想了半天,放弃思考,拍拍身边位置招呼许珍坐下,和她聊起最近的事情。
许珍介绍自己如今在蜀地跟着谢广干事。主事听后一阵感慨,长长叹气,面容动怒,最后憋了半天,说道:“我如今已经不在鸿都学馆了。”
许珍关切的问道:“那你现在在哪?”
“太学。”主事说道,“如今当局者虽说没能管好天下,可依旧重视教化问题,前段时间学馆走了许多学生,跟着谢广造反,学馆险些没落,幸好太学收留了我们。”
许珍听后大笑:“宠妃竟是这般人物吗,若是她对其他事情也能如此透彻,便好了。”
主事看许珍这个德行,震惊说道:“你的礼数呢?!”
许珍想到自己现在身份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只好继续安静老实的表示:“我逾矩了。”
主事管教道:“虽然身在乱世,可礼数不能忘!不然如何在乱中保持一颗本心啊?!”
许珍说:“对对对,主事说的对。”
主事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既然在谢广那干活,为何又跑到长安来了?”
许珍道:“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觉得蜀地是不正义的地方,这世上哪有地方,比长安更加正确呢。”
主事点头说道:“善,你的思想觉悟已经很好了。”接着又开始叹气,哀叹先皇早逝,城中竟无人为此感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