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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_分节阅读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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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却缓缓放下手,说:“皇上说得在理。可人已经出来了,再这么无缘无故地打发回去,难免惹人猜疑此案。那岂不是与皇上所求背道而驰?”

咸德帝便笑了笑,转头对沈泽川说:“太后爱重,你日后可要铭记于心,不要赴了你那不忠不孝的父亲旧尘。就去锦衣卫吧,十二所轻重不同,自然有你能做的事情。”

沈泽川伏身叩了头,谢了龙恩。

待人都离开后,咸德帝伏在床沿,将适才喝下的药尽数呕了出来,他盖在手上的被已被拧得皱巴。屋内灯烛昏暗,咸德帝面色发青,已然是重病之态。

太后由潘如贵扶着,走在水廊上。花香漪捧着新采的芙蓉,与侍奉的丫鬟们远远跟在后面。

“皇上自打上回病后,越发独断专横了。”太后走得缓慢,说,“重病之人,如何还能操劳国事。”

“所谓病来如山倒。”潘如贵说,“皇上也是着急了。”

“当年哀家选了建云,是看重他温雅恭顺。这些年里,他虽然一直病着,却也算是尽心尽力。”太后看了看潘如贵,说,“可谁承想,他这般畏惧萧家。每每抉择之时,总想谁也不得罪了去,可世间哪有那般如意的事情。”

“这阒都里边的事,到底得听您的吩咐。”潘如贵说,“等过些日子,魏嫔娘娘得了子,太后便再无须忧愁了。”

太后翻手,轻轻拍了拍潘如贵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魏嫔得子之前,皇上的身体,就还须你时时看顾着了。”

“得了太后的令,”潘如贵说,“奴婢仔细着呢。”

***

沈泽川出来,外边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和纪纲一前一后地下了阶,看见萧驰野正策马离开。

“禁军不是废了吗?”沈泽川看着萧驰野的腰部与腿部,说,“但看他这模样,分明是没落下功夫。”

“擅骑射。”纪纲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就是没交过手,不知这小子力道如何。若是他五年前就已经能拉开苍天大弓,而今只怕力气更甚。川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与他交手。”

沈泽川不答,却不防那已经快要转过街角的人忽然勒马掉头,直直地对着他打马而来。

沈泽川只看着萧驰野,不躲也不让。萧驰野马到跟前,猛地擦过他。沈泽川的袖袍被风鼓动起来,片刻后又垂了下去。

“这案子与你什么干系。”萧驰野的马绕着沈泽川转了一转。

“与我没干系。”沈泽川又对他笑,“却是与二公子干系大了。”

“潘如贵失了狗,我栽了头。今日谁都没得的好处,偏偏叫你给捡着了。”萧驰野从马背上俯身来看他,“怎么命硬的人,运气也这般好?”

“这是沾了二公子的贵气。”沈泽川也看着他,谦逊地说,“若不是二公子出手,我哪能出来呢?”

萧驰野目光里渗着凉意,他说:“你消息灵通啊。”

“一点小把戏。”沈泽川说道。

萧驰野看着天色,海东青抓了只雀回来,正盘在上空求赏。

“出来了也无妨。”萧驰野打了哨,海东青立即落在瓦上,蹬着雀,撕了个稀巴烂。他再看向沈泽川,“阒都这么大,总要找着乐子玩。”

“贵人就是贵人,”沈泽川说,“乐子找的也与别人不同,吃喝|嫖|赌一概不在眼中,非得与人玩。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我陪二公子,那多无趣。”

“我看着你,”萧驰野捏着马鞭,扯了嘴角,“就觉得很有乐趣,还要别人掺和什么。”

沈泽川说:“这怎么受得起?我为二公子找了许多朋友呢。”

“操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萧驰野收回目光,“锦衣卫是个好前程,纪雷那般爱重你,想必会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沈泽川轻笑出声,他看着萧驰野,眼里都浸着笑,温声说:“你我皆是池鱼笼鸟。我有个好前程,你不也处在安乐乡?我了无牵挂,孑然自在。二公子,你也行么?”

两侧灯笼高悬,衬得沈泽川愈发美如冠玉。海东青啖完血肉,落回萧驰野的肩头。

“既然是池鱼笼鸟,”萧驰野掸了海东青羽间的灰,“还装什么自在呢。”

***

晚上沈泽川归了寺,服完药,与齐太傅隔着小几对坐在院里。

纪纲在昭罪寺里搭了个小院子,依着齐太傅的要求,栽种了些许竹子,辟了个菜圃。夏夜坐在外边,很是舒爽。

“皇上不欲深究。”沈泽川说,“为了保着楚王,才允了我出去。先生料事如神。”

“神不神,且先不能下定论。”齐太傅磕着棋子,咂了咂嘴,说,“上回说,年初起皇上便病得起不了身。他如今正值壮年,又有太医院的照料,反倒比在潜邸时更加羸弱,潘如贵可谓是功不可没。”

纪纲蹲门口磨着石头,说:“怒有八分是冲着他们去的,连纪雷也一道罚了,显然是恨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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