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灵识扫过储物戒中精致的油纸伞,暗自握紧双手,如今至少还有补救的机会不是么?
那引魂伞,或许可以找回一个完完整整的,属于母亲的魂魄!
——但也只有魂魄了。
不同的族群、不同的相貌,不同的记忆,那是一个全新的人。
与阿倾的一切无关。
尽管如此,那也还是母亲啊……
越歌正想着,忽觉头顶被笨拙地拍了拍。
老族长收回手,叹了口气。
“爹爹是个粗人,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认认真真地说。“但是阿越可知,你的名是如何定下的?”
这话题好像转得有点突然?
越歌安静地摇头,道:“不知。”
“这名字,正是阿倾为你起的……”
老族长说着,嘴角扬起微笑。从前诸事,如今回忆起来依旧恍如昨日片段,清晰隽永。
“致煌,你说这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儿好呢?”
南倾将女儿高高举起,怀着满足的心情,和那双圆溜溜的琥珀色大眼睛对视。
这是他们的孩子,又小又脆弱,但是模样乖巧可爱……初为修罗父的修致煌立在一旁,绞尽脑汁。
半晌,方试探着说道:“修南?修倾?”
南倾:“……怎可如此随意!”
话没说完,就忽的一顿,难以自制地咳了两声。
修致煌连忙拿起一边摆着的金色小球,用了巧劲儿打开它。
只见其中乃是一团深褐色的鱼酱,看样子就让修罗很没有食欲。
此乃一种极为稀有的药用鱼,通常能用到它的,多半是寿元将近的老者,以此来吊着几分生机。
可现在,离不了这鱼酱的却是正值盛年的族长夫人。
“它很苦……致煌,可否加些箐虾酱?”南倾撒娇道。
修致煌看着也心疼,却只能硬起心肠道:“加了其他东西,药效就不足了。”
“好罢。”
南倾叹息一声,硬是将鱼酱塞入口中。
服了药,南倾继续兴致勃勃:“你取的名儿不行,太过随便,让小家伙将来怎么想。”
……冠以父母的姓名,自然是该骄傲呀!
修致煌默默地想,没敢说出口。
南倾兀自冥思苦想,许久才说:“依我看,不若叫‘越歌’如何?”
“越歌,阿越。我只盼着她不管在今后遇到什么,都能越过那个坎儿,像月华鲸一般迎着风浪高歌……”
南倾温柔地垂下头,与小婴儿额头相抵,自言自语:“我好希望她能一生顺遂,不遇任何艰难险阻。可我只怕,她生命中的第一件不顺之事就是因我而起。”
修致煌一惊:“阿倾?!”
“是啊,我怕……我会过早离开她。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能听到它衰弱的声音,就像金丝鳗啃食巨灵鱼似的,一点一点——”南倾顿了顿,接着说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坚持带阿越来到这个世上,是我不负责。”
“但是没关系。你会陪着她的,是么?”
她会是个坚强的孩子,对不对?
修致煌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说:“你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