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莲花香渐淡,阿雀悄悄离去,留下苍玦和南栖站在这一方仙境中。此处本就幽静,外院的仙友们走的走,醉的醉,谁也不会想到南栖与苍玦眼下会出现在这里。
南栖站在苍玦面前,不晓得是不是真是吃了仙桃的缘故,苍玦总觉得南栖的眉眼更明朗了些,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稚嫩,他出落得如新春的枝头嫩叶。比起在长沂峰的初见,如今的南栖翩若少年,又不似少年。他是青葱郁郁的生机,脱胎换骨地成长,越发地讨人喜欢。
可就是这样秀气的面容,吐露的词句却是伤心的。
“可是苍玦,为何我是肉中刺?”南栖低着头,轻声问道,“是因为我不能与你生孩子吗?”
苍玦立刻否了他的话:“不必听她胡说。”
南栖扯了扯苍玦的衣角,闷声道:“她没有胡说,今日外头这么热闹,你不许我出来,不是因为我的字还未习完,也不是因为我的书卷还没看完,而是因为我是妖,大家都不喜欢我。”
众人是仙,他是妖,是为殊途。
南栖自打来了天界后,日日在罗儿的教导下看书习字,懂得自然多了。
三界为三道,一道一分,皆不可越界。他若做不了仙,便不能正大光明地和苍玦在一起。南栖心知肚明,不免焦躁起来,生怕自己天资愚钝,真的修不成仙了。
苍玦唤他:“南栖。”
他却愤愤起来:“从今日起,我要努力,早起早睡,认真修仙!苍玦,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苍玦愣了片刻,终于忍俊不禁。
他正为如何回答南栖而为难,没想到,南栖居然自己得出了结论。
苍玦很少笑,多数时候,他的笑并不温和。可只要南栖在他身边,他的笑就是发自内心的。自从青婉仙逝后,苍玦不爱笑,也不想笑,但他逢人便会笑。那都是虚的,今日在南栖面前,才是真的。
而南栖是最喜欢苍玦笑着的:“苍玦,你不要总板着脸,你要多笑笑。”
苍玦颔首,正儿八经地应下:“好。”
南栖满意地说:“反正……我要让大家刮目相看,我一定要做神仙!”转而,南栖想起,“可是苍玦,成婚到底是什么意思?”
苍玦甚是无语,反问:“你不知?”
“我不知道啊!”南栖嘟囔着抱怨,“书里没写,亦或是我还没读到那卷书。罗姐姐说了,不懂就要问,学识是从书中与别人嘴中知晓的……”
但成婚也算不上什么学识,它笼统说起来,便只是一个承诺罢了。
因为南栖没听过,所以觉得不解。
苍玦耐着性子,打断了南栖的喋喋不休,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成婚,便是两个人此生此世都不分开了。”
南栖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可我们不成婚也不分开啊。”他说得笃定,且是十分认真的模样,“不过,我还是想要和你成婚的……”
不待苍玦回答,南栖就红透了脸颊,也懂得直白的羞涩了:“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苍玦听到“喜欢”二字,心间如沐春风,他微微笑起来,声色如沉珠落入海中般动听。
他俯身亲了亲南栖的眉心:“我此生非你不嫁娶。”
南栖几乎是跑着回书房的,他忘了飞,也忘了用术法,跑得大汗淋漓。
阿雀这个小丫头正翘着二郎腿霸占着他的桌椅,肆意地嚼着果饼,见南栖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还挺惊讶的,她正想问什么,就见南栖拂开了桌上的果屑,把她连着座椅推到了一旁。
南栖匆匆翻开几本书,查了两个字——“嫁娶”。
他翻阅着,一字一字细读着,最终在知晓意思后,露出了一抹甜滋滋的笑容来。
原是和成婚一个意思。
他对这些词汇的认知少之又少,方才刚想问,恰好罗儿来寻了苍玦。外院有些仙友来得迟,苍玦要去接待,南栖便趁机跑了回来。他觉得苍玦今天每一句话都极其好听,极其让人面红心跳,令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南栖径自笑得开心:“阿雀,你知不知道‘成婚’和‘嫁娶’的意思?我教你吧,正好还能识字。”
阿雀在旁啧啧两声:“我才不学。”臭显摆。
外院。
后来的仙友是辰山的道远上仙,他膝下有一女,名为芳泽。今日,他早早前来道贺,却在半路上遇到妖界的动乱而耽搁了些许时辰,好在有惊无险,迟虽迟,却也趁着天未黑赶到了琅奕阁。
苍玦速速出来相迎,怕失礼于这位尊贵的上仙。
“如今妖界动乱,魔君溯玖暴政,这一路过来,实在是生灵涂炭。”道远上仙感叹几句,便不再提及今日的遭遇。他的贺礼是一对玉如意,由女儿芳泽献上。苍玦与芳泽幼年时曾有一面之缘,那会儿他们两个都没有仙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