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公子容貌俊美,五官精致的可以说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隽秀的眉眼,红润的嘴唇,挺翘的琼鼻,说是貌若好女也不为过,他头戴玉冠,墨色的长发垂在双肩,墨发中还隐隐夹着玉流苏,更衬得其人华贵无暇,鹅黄色夹杂雪白的绸缎衣裳将他一身的贵气展露地彻彻底底,腰间的佩环澄澈华美,真真是如玉一般的人。
如玉一般的美公子身后还守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厮,一袭青衣,青葱出水。
段枢白将口中的酒缓缓吞下,在心里面感慨,真是太……太格格不入了。
外面的一群人加上他,都是能糙出泥巴的糙汉子,谁能想到他们这一行人中还夹着个美公子和嫩小厮,段枢白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带着一伙兄弟抢劫了富家公子的强盗,亦或是盗匪头头强抢回来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带着兄弟们看守回去做压寨夫人……
然而实际上,他是带着新娶的漂亮老婆去赴任。
是的,眼前这位貌美出尘的贵公子是他段枢白段将军新娶的夫郎,京城博阳侯府家的嫡公子双儿,出身贵族,身份高贵,啧……
段枢白原本不是现在的段枢白,是现代长望军区的一名野战特种兵,不过他已经退役。在一次支援边境的缉毒救援行动中,为了救村民中的一个八岁小孩,英勇负伤,右腿留下残疾,只好遗憾离开待了近十年的军队,段枢白看着自己残障的右腿,倒是不后悔自己舍身救人,就是可惜在Y国的军事竞赛没机会参加了,为了这次比赛,他们队可是训练了好久……
带着百八十万的退伍金回家,段枢白作为一个大龄退伍老光棍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个贤惠的媳妇儿,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时不时喝点小酒的幸福生活。家中二婶给他介绍了个大学毕业两年的普通女孩儿,这不,他原本正在去相亲的路上,结果半路又出岔子了,刚救下一个差点被卡车撞的四岁小孩,他自个儿被撞飞进段枢白将军的洞房花烛夜。
就这么一下子,直接从相亲过度到结婚。
真刺激。
话说白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对段枢白来说,哪怕是个模样普通带点痘的姑娘,也好过这么个清贵无暇的美公子,长得再漂亮也是个男人,没胸没屁股怎么硬得起来,说是什么双儿,和女人一样能生孩子,但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又不只单单是生孩子。
他穿来的这个世界也真有意思,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和女儿外,还有另一种叫双儿的存在,双儿的外表和男人一样,但他们却能像女儿一样生孩子,还能嫁人,他们和男人的差别便是眉心有一颗红艳的朱砂痣,除了外形的差别,双儿的力气比女人稍微大一点,但又远远比不上男人,而在生育能力方面,双儿又比不上女人。
可以说是很尴尬的一类群体。
这个世界先有男人女人,后来从男子中演变出来双儿,原本的双儿也称作男子,但随着身体的变化,他们已经不能使女子怀孕,而只能为男人生育,后来世人为了将他们和正常男子作区分,渐渐被称作双儿。
双儿在本朝的存在也很稀少,原本双儿的数量也不多,但是追溯到亡国的前朝出了一位蛊惑帝王的祸国妖妃,便是一名貌美的双儿,本朝太-祖继位后,以前朝为鉴,下令诛杀当世貌美的双儿,双儿的地位在某段时期内降到最低点,曾经有段时间,为官的男子不准娶双儿为正妻,直到好几代皇帝过去之后,双儿的地位才重新得到改善,但在古旧死板的人眼中看来,双儿,依旧是不详的存在。
说起他现在的身份,段枢白段将军,是皇帝亲封的骠骑将军,不过,武官的这个将军称号,不过是个美称罢了,但也说明了段枢白身上肩负的荣誉。段枢白本是泥腿子出身,身份低下,但他生得孔武有力,气运十足,于军事方面天赋异禀。当朝受中涓宦官作乱,百姓多有哀怨,民愤四起,前年爆发了金莲党起义叛乱,段枢白在平乱中立下军功无数,期间还救下小皇帝一命,得以飞黄腾达,官位一路高升至此。
不仅如此,他还是国舅爷面前的红人,在朝廷上一时之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二,奈何段枢白本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不懂文官之间的弯弯绕绕,在官场上得罪不少人。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良弓藏”,除去叛乱起义军后,段枢白这个手握重兵不知好歹的家伙自然开始遭到小皇帝和国舅爷的记恨。
在一次宴会之中,段枢白对博阳侯府二房家的嫡女萧月晴一见钟情,打点人进宫奏请皇上赐婚,这消息还没传进宫就被萧家知晓,萧月晴讥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正巧萧家大房只剩孤儿寡母,二房心生毒计,伙同小皇帝身边红人做套,最后皇帝下旨让段枢白娶了博阳侯大房家的公子双儿萧玉和。
好好的美娘子变成了双儿,原本的段枢白也不满啊,他本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仅不满意赐婚,还做出了一些荒唐的发泄事,这就让皇帝揪住了他的小辫子,将他任命为阳州太守,婚后立马赴任,阳州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让他去做阳州太守,实则将他贬出京城。
得了这个消息,自认无力回天的段枢白终日饮酒消愁,在婚礼前一天酒醉醒来后,便是来自现代的另一抹幽魂。
他们同为段枢白。
第2章抵达
三月中,段枢白带着一百五十多名心腹兵将以及新娶的夫郎自京城前往阳州赴任,五日前抵达宣州,宣州与阳州仅有一江之隔,坐船渡江之后,便抵达他上任的地方。
段枢白坐在船板上,湿透的衣裳滴出水将船板打湿,留下一片水渍。
坐在那边的萧玉和被他看得不舒服,低下头来掩面喝了一口茶。
段枢白是萧玉和见过最高大威猛的人,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阳刚的气质,只是待在那里,就不容得旁人忽视,他的肌肉发达却不显得臃肿,这时打着赤膊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和外边太阳一样强烈的发光体。
不过可惜的是,他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武夫。
段枢白也觉得自己这么盯着人看也不好,和个登徒子似的,于是开口寒暄道:“玉和,还晕船吗?”
萧玉和文雅地摇摇头,轻轻说:“无碍了。”萧玉和原本是京城长大的侯府公子哥儿,哪里受得了大半个月的舟车劳顿。
段枢白闻言笑笑,在一旁歇息不说话了。
两人成亲以来几乎没什么交流,段枢白不想要双儿夫郎,萧玉和这种风光霁月的官家哥儿自然也看不上段枢白这个孔武有力的粗糙武夫,像他这般的双儿,更希望自己的夫婿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状元郎,夫夫之间过着花前月下红袖添香的雅致生活。
而不是跟着一群武夫前往贫瘠之地受苦。
站在萧玉和身后的秋然推推他。
萧玉和无奈,只好站起来缓步走到段枢白身前,从衣袖里摸出雪白的帕子递上前,冷冷道:“夫君是否要换衣服,玉和服侍夫君换衣服。”
他嘴里说着体贴温柔的话,然而他的语气他的表情却全然没有半点温柔的影子。
段枢白心中电闪雷鸣,仿佛头顶一到惊雷劈得他外焦里嫩,他强忍住嘴里的牙酸,面上浮起尴尬的笑容作为掩饰,勉强接过递来的帕子,以僵尸般的动作擦拭身体,嘴上道:“天气炎热,晒干足以,不用劳烦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