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就当她们是普通亲戚,好生招待着。”
“谁家没几个穷亲戚。”
两辆马车到了,二夫人三夫人两家人一同下了马车,马淑琴吩咐家里的佣人上去接待,“两位弟妹舟车劳顿,千里迢迢来到阳州,还真是辛苦了,咦,三弟也来了。”
萧玉和跟着马淑琴,忽略过二夫人一家,径直走到三夫人的马车下,马淑琴挽起三夫人的手,姐妹叙话。
三夫人苦笑道:“侯府横遭大难,我们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投奔大嫂,给大嫂添麻烦了。”
“咱们亲戚一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心月你来的正好,我这每天也无聊地紧,你们安心待在这,以后陪我一起搓麻将。”
二夫人下了马车,甩出帕子擦擦额角,笑着走上前来,在马淑琴面前停下,“大嫂,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咦,这是玉和吧,嫁了人成为将军夫郎后果然越发好看了。”
萧玉和淡淡地说道:“二婶。”
二夫人借着眼角的余光,将段府的景象尽揽眼底,古朴无华的木头房子,若是和京城侯府相比,那肯定是一天天上,一个地下,二夫人心下方要高兴:大房一家过得也不是那么富贵吧。
然而二夫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将那木头房子仔细一看,处处深有考究,再仔仔细细打量眼前这对母子——二夫人越看就越觉得喉咙里像是吞了老鼠一样堵心。
马淑琴和萧玉和一袭盛装打扮,仿佛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尤其是萧玉和那个双儿,浑身上下琳琅满目的玉石,二夫人眼睛毒辣,暗自估算了一会儿,一颗心拼命往下堕,要变红了,萧玉和那一身,价值万金,就那头顶上玉冠的材料,那质地,简直是无价之宝。
他怎么不直接融了满箱金子穿在身上啊。
想起自家在容州靠着典当过日子,而马淑琴母子俩……二夫人心头一股怒火升起,这对母子俩,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她要来,故意盛装打扮来恶心她们。
瞧瞧这一身,真是恨不得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戴在身上。
不就是两个弟妹要来,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地恶心她们?
萧月晴撩开帘子,柔柔地下车,身姿轻盈优雅,仿若一片梅花在冷风中悠悠飘落,她轻抿着嘴唇,眼睛惊鸿掠水一样地紧闭后又睁开,潋滟的目光瞥向前方,前方的萧玉和撞入了她的眼帘。
堂弟比她记忆里的还要好看,金灿灿的,一身富贵。
光华甚至要盖过她去。
萧月晴觉得自己很难堪,原本觉得自己气质胜过萧玉和万千,可是现在看看,两人同处在一个画面,谁是云谁是泥,立见高下。
萧玉和身上一针一线没有一样是不华贵的,那白色暗自镶了金丝缀了软玉的靴子,尤其是那玉坠子刺痛了萧月晴的眼睛,就这么一个玉坠子,却能买下萧月晴全身饰物。
自从侯府没落后,萧月晴也只能换上次等的头饰挂饰……
萧玉和戴的是美玉,她的却是劣石,两厢对比下,更是放大了她身上的缺陷,同是豪富子弟出身,谁没有品阅珍宝的眼睛?
他是一笔一划细描出来光彩照人的美人图,自己就是黄泥巴上开裂的旧图谱。
萧月晴脸色越发难看,在寒风中成为了一个冷如冰霜的冷美人。
从小到大,萧月晴和她的母亲一样看不上大房一家,出于女人心底的嫉妒,堂弟萧玉和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实际上俗不可耐,那一双勾人的眼睛,骚狐狸一样,一看就不检点。
活该让他嫁给段枢白来受罪。
段枢白凶恶无比,个头高得吓人,还只喜欢女人,定然不是个对双儿夫郎好的,萧月晴以为——嫁给段枢白的萧玉和早该成了个怨夫才对。
就像京城那些不被丈夫宠幸的豪门怨妇,年纪轻轻的,眼睛没有丝毫少女的活力,只有瞳仁里写出来的哀怨和对美人的嫉妒。
而此时,萧玉和居然看起来似乎过得很好,他的颜色出落得更加光彩照人,比当初侯门里那个公子双儿还要多上几抹叫人无法忽略的神-韵。
萧月晴各种心思在胸腔里滚动,压抑不住的嫉妒破壳而出。
她好不容易稳住脸上的神色,捻捻衣角,马淑琴和萧玉和两人来迎接她们,是不是少了一个谁?
三夫人仿佛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率先问了出来:“大嫂啊,为何不见段将军,玉和的夫婿去哪儿了?”
二夫人眼中神光闪动,拉长了语调在一旁起哄道:“段将军统管云、阳、宣,原四州事务,日理万机,一定是公事没办完,哪里顾得着来招待咱们这些穷亲戚。”
马淑琴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低声道:“枢白他前段时间才带兵打下原州,而今云州又投了他,两州的事物叨扰繁琐,好几个月了人还没回来。”
马淑琴的语调中带着一点长辈对小辈的抱怨,同时又在炫耀他家儿婿有多能干——她自以为在炫耀,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又不一样了。
好几个月了人没回来?
二夫人差点压抑不住要笑出声的嘴角,不怀好意的眼睛从萧玉和身上扫过,心道:表面打扮得再光鲜亮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独守空房的。
那喜欢女人的段将军,在宣州里抱一个小脚金莲,在云州里搂一个细腰美人,而这干瘪的双儿萧玉和,老老实实在家杵着当个木美人。